听到哈林的声音,书墨强忍着疼痛,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角忍不住泛起一丝泪花。他努力酝酿着情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痛苦一些,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进门的哈林。
哈林带着泪水和满脸的悲伤,在两个人的搀扶下,挪着步子走进正厅。书墨看着他,想起昨日那个让他杀人的哈林,心下将二者的模样对比了一番,不由得暗自唏嘘了起来。
哈林显然是哭得太多了,脸上泪痕未干,整个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失魂落魄的伤痛。他被两个仆人搀扶着,步伐蹒跚却坚定地走到棺材旁,定定地盯着里面看。仔细观察了片刻后,确认了棺材里躺着的人确实是自己的父亲——哈提,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猛地跪倒在棺材旁,双手紧紧摸着棺材的边缘,泣不成声:“父亲!父亲,您怎么就去了啊!为什么……”
他哭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哽咽在喉间,难以发出声音。沉痛的哭泣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仿佛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真实悲伤,摧残着书墨的心。书墨站在一旁,感受着这一幕,心里却无法平静下来。突然,只觉得腿间一股疼痛袭来,他才反应过来是刚才拧得太大力的原因,不由得在心里暗叫自己一声“傻子”。
突然,似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哈林猛地抬起头,停止了哭泣,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向书墨,眼中满是急切的问询:“福寿,在哪里找到的?”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仿佛想要从书墨那里得到一点儿能带来安慰的答案。
书墨顿了顿,低声回应道:“西山。”简洁的回答没有多余的废话,却也隐含着哈林想要的答案。
哈林的眼睛微微一眯,似乎很满意书墨的说辞。他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再次挥了挥手,眼泪再度盈满了眼眶:“父亲……您怎么会去那儿?怎么敢不管我们……”
书墨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公子,不必再哭了。老爷若是活着,也一定不希望看到您这个样子。”
哈林哽咽一声,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的手指紧紧地掩住了眼睛,但心底那份难以掩饰的快乐却一波波地涌了上来。
这时,书墨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微微侧头,对旁边的人挥了挥手:“咱们先出去吧。”他的声音低沉且平静,带着一种为哈林考虑的真诚。
众人听到书墨说话,纷纷低头,默默地退了出去。书墨看了看哈林,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转身准备出门。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哈林的声音:“福寿,你留下。”
书墨的步伐顿时停顿,稍微回过身,看见哈林那依然满是泪水的眼睛,那一刻他心中长叹一声“造孽啊!”。尽管此时的哈林看起来格外疲惫和脆弱,但眼中那一丝坚定的光芒让书墨明白,他有重要的事儿要问自己。
书墨深吸了一口气,静静收回了刚才迈出去的脚步,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他重新关上了门,空荡荡的大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哈林坐在棺材旁,目光复杂地望着书墨,轻声道:“你发现的时候是死是活?”
“死了。小人也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只好雇人抬了回来......”书墨低首,慢吞吞地回答着,心里却在预判着哈林的下一个问题。
哈林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书墨的眼中看到什么答案。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他是活着的!”他咬紧牙关,眼神中的狠厉与决绝交织在一起,仿佛在向书墨发出一种无法拒绝的命令,“他是在抬回来后死的,并且,他是当着你的面儿说,要将王位传给我后才咽气的,懂吗?”
书墨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那股无形的嘲笑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低声道:“公子,这......”
“这什么这!”哈林的情绪瞬间爆发,眼睛瞪得滚圆,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暴怒,“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你是聪明人,这点事儿还想不明白吗?你若按我说的去做,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若你乱说……”他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眼神像刀一样切割着书墨,“我就对夫人说,是你害死了他!”
这最后一句话,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书墨的心头。那股冰冷的威胁不由得让他心底一阵抽搐。哈林的话轻飘飘地落下,但其中的危险却像是一条潜伏的毒蛇,悄悄在暗处盘踞着。
书墨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刹那,他的心情复杂无比。这个年轻人,果然比他父亲更加心狠手辣。书墨能感受到,哈林那股暗藏的野心,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劲。
“公子,”书墨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已经决定先按他所说的去做,遂低声道:“小人害怕……”
“怕什么?”哈林没有丝毫犹豫,眼神更加坚定,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夫人必不会为难你。”
躺在棺材里的哈提,静静听着哈林和书墨的对话,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似的,呼吸有些困难,他轻轻抬起手,捂住了胸口。
与此同时,书墨低下头,低声说道:“公子,我明白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无奈。
哈林见书墨没有反驳,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冷笑一声:“这才对嘛。不要和我对着干,往后,这府里,还得我说了算。”
这时,正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传来,伴着低声抽泣,显然,来人是哈夫人。哈林微微侧头,看了看书墨,眼中的狠厉更深了一分,随后,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脸上恢复了那种十分难过的模样。
哈提将手从胸口拿下,放回身侧,心中一阵感叹。哈林的心机和决断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若不是亲眼见证,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如此冷酷无情。
不久,哈夫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披着白色的丧服,目光冷漠而严肃。她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口棺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