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珺也由于过度悲切,肚子隐隐有些不适,被送进了留观室。
好在孩子还算稳定,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
沈奕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那也是他疼在心尖上的妹妹啊!
他也好难过,好难过的。
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吴瑷原本静静地躺在那张冷冰冰的手术台上。
努力地朝自己走来的爱人挤出了一丝生硬的笑容,无力地抬了抬手。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她好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奈何生命好像真的进入了倒计时!
触目所及的一幕幕,令吴晗原本克制的伤情,瞬间爆发了来,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
慢慢地倚坐上前,握住她那只有些泛凉的左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颊,想要给予她一丝丝暖意。
满目爱恋的头抵着头,喃喃地泣诉着,
“瑷儿,你再坚持坚持,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晗,对...不...起,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我又要丢下你了,别哭,照顾好孩子。
我可能没有办法等到自己完成使命,回归的那一天了。
忘了我吧,一生太短,孤单太沉,找个人好好重新开始。”
“说什么傻话,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将你找回来。
你别放弃,别放弃好不好?”
吴晗真的好恨,恨这该死的老天,他们好不容易才在起,现在却要生生的被分开。
只恨自己太弱鸡,什么也做不了。
“小姐!”达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面色沉痛地轻唤一声。
“您老怎么也来啦!”吴瑷转移着眸光,朝他望去,整个身体已经僵硬得动弹不能。
达叔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一天迟来一点,然而,时也,命也,一切还是抵不过天意二字。
蹒跚着脚步走近了些些,抬头看了看飘立于眼前的魂影,继而垂下眸来,万般无奈地启齿,
“哎,没想到您竟然走在了我的前面。
晗儿啊,你就成全她吧!”
“阿达爷爷,我不求你让她死而复生,只求求您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肉身,求求您了。
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给带回来,求求您了!”
吴晗突地跪首在地,一个接着一个的猛磕起来。
他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改变不了。
他能做的,唯有护好爱人的肉身,慢慢地等待着她的归来。
达叔挥出一道黑息制止了他自残的行为,
“快起来吧,这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临了临了,我好歹还有点用处。
不过,她的身体能维持多久,我也不敢保证。”
“阿达爷爷,不可...,不可逆天而为,您会...,会灰飞烟灭的。”
吴瑷僵硬地摇摇头,不想有人再为了自己而无谓的牺牲。
达叔早已了悟了生命的意义,那与他来说不再是一种执着,无比从容的释怀而语,
“我活得够久了,能最后再为您做一点事情,也算是报达了您昔日的恩情。
小姐啊,以后阿达就不能伴在您左右了,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阿达,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即便如此,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活死人而已,值得吗?”
沈玉环觉着他此举甚是多余,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打断了他凝神聚息的动作。
达叔却并不以为然,尤为坚定的论证,
“值或不值,谁又能真正的定义!
我说它值,它便值。”
“家主,恳请您阻止他!”
达叔已经快要凝结成形,吴瑷突然之间就瞧见了那抹红影,急忙求助出声。
沈玉环只是一抹魂息,无法干扰他人的一举一动,歉疚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无能为力。”
“阿达爷爷,您...,您这是……”
吴晗这才警觉到事情的不对,望着那道越来越缥缈的身影,讶异得结结巴巴。
达叔最后回望了他一眼,释然地笑了笑,
“晗儿,好好照顾她,将来的命运,就靠你们自己了。”
说完,便窜进了瑷儿那奄奄一息的身体,再寻不见原来的身影。
吴晗有些始料未及,他没有想到代价会这么大,需要用他老人家的牺牲来成全。
沈玉环必须赶在冥界之人到达之前,带走她的灵魂,不得不出声提醒,
“爱神,你的时间到了,该走了!”
外面的天色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明。
吴瑷深深地凝望了爱人一眼,呢喃似的道了一句,“晗,保重!”
缓缓合上双目,魂飘而去。
独留下眼角滑落的那行清泪,以及心监器上还在起伏的痕迹。
吴晗再回头时,人已经陷入了植物人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的爱人已经走了。
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拔去了插在她右手上的针头与心监夹。
他不知道瑷儿已经去到了何处,他得赶快将人带到实验室,便于进入时空遂道追踪而去。
火急火燎地推着病床就往外走。
苏沐枫第一个堵上了前来,不明所以地追问,
“晗,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带着瑷丫头去哪里?”
“你们都别管,请帮我照顾好孩子们,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吴晗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释,不自觉地看了看冉琳手头,自己那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子。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抱抱她呢,亏欠两个宝贝的,只能等到他带着瑷儿归来时,再去弥补了。
大家动摇之际,白彬却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晗,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信你。
放心去吧,这里有我。”
“谢谢!阿里,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的话,恳请你帮我看好公司,守护好他们。
拜托,拜托诸位了!”
吴晗郑重地朝大家躹了一躬,迎着众目睽睽,推着爱人入了电梯。
片刻不敢耽搁地将人平放在车里,飞速地驶向公司大楼。
病床上的冯依依也幽幽转醒,或许要她接受女儿的离开会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支撑着所有人的信念,唯有对晗那无底线的支持。
只是,又该怎样与那个刚刚年满六岁的孩子,道明这一切呢?
他又如何承受父母皆无法伴在左右的事实?
只希望,时间能够治愈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