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安暗自绝望,赶紧闭上眼睛。
帐子被人轻轻掀起,床榻微微一动,那人在榻边坐了下来,随后伸出手,轻轻落在沈绍安的脸上。
鼻息间传来熟悉的味道。
沈绍安整个人微微一颤,迅速睁开眼,赫连瑾的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赫连瑾……”沈绍安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之后,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赫连瑾也红了眼睛,俯下身,双臂小心地将他拥住,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轻声安抚道:“没事了,绍安,没事了。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赫连瑾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心里就簌簌抖个不停。
白天少年组击鞠赛结束不久,他转头跟皇上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回过头就发现沈绍安没在看台上。
他心里一跳,连忙让贴身侍卫云帆去找保护沈绍安的云翼,结果发现云翼被暗器所伤,中了迷药倒在西面看台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云帆回来一说,赫连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
他连皇上也没打招呼,带着人就往外冲,齐恒突然走过来拦住了他。
不等齐恒开口,赫连瑾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问过莫家小世子才知道,沈绍安才离开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但是不知道他去哪了。
赫连瑾心里急得火烧火燎,恨不得大开杀戒将所有人都杀光。
但他心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打听到绍安去向,否则在这么大的地方乱找,等他找到人,恐怕一切都晚了!
出了他们这个隔间,一个小姑娘正等在木阶上,看见赫连瑾带人走出来,连忙上前怯生生问道:“摄政王,可是在找沈九爷?”
赫连瑾心乱如麻,连忙点头,“正是!”
小姑娘抬手往楼下一指,“沈九爷去了西南角门。”
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过来“邂逅”沈九爷,刚走到这里,正好看到沈九爷离开。
赫连瑾匆匆道了谢,带着云帆迅速向西南角门跑去。
出了门,一个人也没有。
赫连瑾像个没头苍蝇,在学舍之间跑来跑去。又不敢喊,唯恐惊动了对方,再害了绍安。
云帆的声音突然从转向后山的小道上传来,“主子,这里有血迹!”
赫连瑾赶紧跑了过去。
血迹呈滴落状,看上去像是鼻血,血液还未凝固。而血迹旁边,还有一根手腕粗的木棍。
云帆突然“嘘”了一声,赫连瑾屏住呼吸,听到了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
云帆拐进一排学舍,踮起脚,顺着学舍一间一间地听,在听到第六间的时候,抬起脚朝舍门猛地踹了一脚。
赫连瑾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踉踉跄跄跑过去,用力推开云帆,率先冲了进去。
进门看到的一幕,令赫连瑾目眦尽裂、杀机暴起:沈绍安双目紧闭,被放到了案几上,青槐蹲在案几另一侧,双手扯着沈绍安的手腕,防止他滑下去。
而齐瑞正站在沈绍安身后,已经解开了沈绍安的腰带,正扯着他的衣裳往下拽。
赫连瑾猩红着眼睛冲上去,一把扯开齐瑞,使足了力气一脚踹在齐瑞腹间。
只听“啪啦”一声巨响,齐瑞整个人像被甩出去的破麻袋,撞破房门倒飞出去,砰的一声闷响,砸在对面房舍的墙上,砸起一片灰尘,随即趴在地上死狗一样昏死过去。
青槐手一松,沈绍安就软软滑落到了地上。
看着赫连瑾猩红的双目、狰狞的表情,青槐吓得瘫软在地,一股骚臭的液体从裤脚慢慢流下来,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王,王王爷,饶,饶,小,小小,小人……”
赫连瑾咬着牙,怒声命令云帆,“杀了他!”
云帆持剑上前,一剑贯胸。青槐连声都没出,已经气绝身亡。
赫连瑾双手抖个不停,将沈绍安衣服整理好,试着抱了几次,都没能把沈绍安从地上抱起来。
他小心地将手递到沈绍安鼻下,细微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指尖。
赫连瑾闭上眼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将沈绍安翻过身,打横抱起,咬牙切齿吩咐云帆,“把这个畜生的双腿,一寸一寸打断。连同这个狗奴才的双手砍下来,一块给齐国公送回去。告诉他,再有下次,本王给他送回去的,就不再是齐瑞碎掉的双腿!”
云帆低头,恭声应是。
东面的球场里,击鞠赛结束后,摄政王赫连瑾还没有回来,少年队最瞩目的队员沈绍安也不在。
齐恒与兵部尚书互视一眼,唇角轻轻一扯,摇着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小皇帝赫连徵给胜出队颁发了奖品,又按照之前赫连瑾给他的名单,将新一批禁卫军的腰牌发放下去。
齐恒装作不经意地笑道:“哎呀,不知道摄政王去哪了?莫非见了什么难得的美景,舍不得回来了?”
兵部尚书也笑,“或许,非是美景,而是美人呢?”
摄政王赫连瑾与那个俊美不似凡俗的沈家九爷的风流韵事,在京城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听兵部尚书这样说,那沈家小郎君又恰好也不在,所有人心照不宣,都暧昧不明地笑了起来。
赫连徵面露忧色,朝赵弗看了一眼。
赵弗会意,不动声色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摄政王身边的贴身侍卫。直到回了宫,赫连瑾才送了消息进来。
知道沈绍安无事,赫连徵总算是放了心。
另一边齐国公刚进府,国公夫人已经嚎啕大哭着扑了出来,“老爷,快去看看我们儿子吧……”
齐国公预感不妙,一路小跑去了齐瑞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看到放在院子中间的那块沾满血迹的门板,以及门板上两只血淋淋的断手。
齐恒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站在门板前挓挲着两手顿足大骂道:“赫连小儿,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的儿啊……”
“国公爷。”老管家走过来,轻声说道:“这不是小公爷的,小公爷在房里。”
齐恒哭声一顿,连忙跟着管家进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