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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在东大桥这块租了个门市,自己支棱起了一个猪肉摊子。

那门市可有两间屋,屋里空间挺大,还能用来休息。

外面呢,摆了三间卖肉的床子,就在那儿卖起猪肉来了。

在那个年头,三哥这就算是干起个体户了。三哥这人,大家伙儿都知道,那嘴可会说了,能言善道的,而且跟谁都能处得来,特别会维护关系。

就因为这样,他这买卖干得老好了,回头客那是一批接着一批,老多了。

要是照着这么个剧情往下发展,三哥说不定就能成那啥“猪肉小王子”啦,再往后,没准儿还能当上一代猪肉批发大王,反正要是正经做买卖,三哥那指定是厉害角色,在这一片儿那绝对能立棍儿。

可老话说得好,人的命,那都是天注定。

这天,东大桥这块来了几个好耍钱的主儿,不过这几个人倒也挺讲究。

带头的叫于四,还有个叫马长德的,再有就是刘勇、李柱这几个人。

他们怀里抱着个老大的床单子,那床单子里裹着个大包袱,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走到三哥的猪肉摊这儿了。

三哥一瞅,忙打招呼:“呀,老四,咋的了,哥几个今天是休息,还是不忙呢?买点肉回家喝酒呗,我跟你们说,今天这前槽肉可老好了,五花肉那也是嘎嘎的,你们瞅瞅,买点回去弄点红烧肉,那吃起来老香了,我给你们割点呀。”

于四儿赶忙摆摆手说:“三哥,三哥,不是那回事儿,没钱开支,手头不方便,三哥你想岔劈了。”

三哥就挺纳闷儿地问:“那咋的了,你这咋还吞吞吐吐的呢?有啥事儿就直说。”

于四儿一脸无奈地说:“三哥,是这么回事儿,我跟这哥几个,本来约好了在家打打麻将,玩点小钱儿。谁知道我家那老娘们儿今天也不知道抽啥风了,突然就杀到屋里了,跟发了疯似的,‘啪’的一下就把桌子给掀了。要不是那几个哥们儿拦着,我高低得削她一顿。”

三哥一听,赶忙劝道:“别介老四,那不管咋说,那也是你媳妇儿,动手可不对,就为了玩这么个事儿,犯不上。”

于四儿又说:“三哥,不是玩不玩的事儿,三哥你看这么着行不,你后屋那地方宽敞,能不能借咱哥几个用用,咱就在那儿玩会儿。三哥,咱也不能白用你的地儿,等打完麻将,玩完了,看谁赢了,给你扔个三块五块的,你看成不?”

三哥在这边一听,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扯啥犊子,那后屋就是我平常休息睡觉的地儿,平时我在前面卖猪肉,后面也闲着,玩就玩呗,收啥钱呐,净扯犊子,没事儿,来来来,我给你们沏点水去。”

这几个人一听,赶忙说道:“哎呀,谢了三哥,三哥你可真讲究,谢谢三哥。”

说完,几个人就噼里啪啦地往屋里进了。

在那个年代,没几个人愿意把耍钱的人往家里招,都知道这帮人在屋里又抽烟又吐痰的,埋汰得很,谁家老娘们儿能乐意让他们在家里玩。

你看这几个人呼呼啦啦地进了三哥屋里,那烟灰弹得满地都是,可随意了。

三哥倒也实在,还专门给他们找了个大烟灰缸子,又从那头拿了个大铁缸子,里面泡着茉莉花,哐哐地沏了一壶水,又拿了四个带喜字的大玻璃杯,就是以前那种老玻璃杯,有的带喜字,有的带金鱼图案啥的,哐哐地把茶水给倒上了,把这哥几个弄得都怪不好意思的。

他们就说:“三哥,这多耽误你做生意,不用管我们了,我们玩一会儿就走。”

三哥笑着说:“没事儿,到三哥这儿了,茶水啥的还不得伺候着啊,你们玩你们的,我去前面接着卖肉了。”

说完,三哥就哐哐地到前面卖肉去了,这几个人就在后屋,开始玩起牌来了。

眼瞅着天黑了,三哥这边的猪肉摊买卖也该打烊了。

三哥拖着一身的疲惫往后屋走去,在摊前卖了一天货,那腰都快累断了,直想抻抻腰。到了后屋一看,那几个人还在那哐哐地打着麻将。

于老四一瞅三哥进来了,赶忙招呼:“三哥,来来来,过来玩一会儿啊。”三哥摆了摆手说:“你们慢玩,我不会。”

有的兄弟可能就好奇了,说那三哥后来咋成了蓝码大哥呢,当时咋还不会打麻将呢?别急,听我慢慢唠。

于老四又劝道:“三哥,这玩意儿老简单了,长手就会,三哥你快来,我教你。”

三哥连连摆手:“别的别的,你们玩你们的,我在这儿瞅瞅就行。”

说着就把俩胳膊往袖子里一插,往那儿一靠,在旁边看起热闹来了。

这麻将一直打到了后半夜,三哥多少也看出点儿门道来了,知道这麻将得有东南西北风啥的,还有筒子、条子、万字这三样花色,得把牌凑齐了,还得有顺子、刻子啥的,就是三个一样的或者两个一样做将的,这样就能胡牌了。

三哥心里寻思,这玩意儿好像也挺简单,不过他也没着急上手去玩。

再看这几个人,噼里啪啦地打完这局,局子也就散了。

走的时候,马长德一瞅,自己还赢了100多块。于老四就不干了,喊道:“哎哎哎,你他妈装傻呢啊,咋的了?老四我不都说了嘛,谁赢了,给三哥扔点儿,你寻思啥呢?赶紧的,别他妈抠搜的行不行啊你。”

老马这才反应过来,骂咧咧地说:“我操,我这一高兴给忘了啊。”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个皮夹子,就是那种上面带个扣,啪嗒一下能锁上的那种,打开皮夹子,哐的一下拽出一张5元钱,往桌上一放,说道:“三哥,谢了啊,三哥。”

那是张1960年出版的5元纸币,上面印着个男的,戴着个前进帽,鼻梁上卡着个像电焊工戴的那种眼镜,手里还拿着个大签子,就那么个造型。

三哥一瞅,赶忙说:“不行不行,这太多了,不能要啊,不能要。”

于老四劝道:“三哥,没事,今天这不赢了嘛,要不咱出去喝点去。”

三哥摇摇头说:“我不去了,你们几个去吧,我明天早上还得起早去上货。”

那几个人就说:“行,三哥,那你要起早的话,那咱就不带你去了。”

说完,“叭”的一下子把那5块钱扔给三哥,就走了。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一个月工资才十来块钱,这5块钱可算是挺值钱的一笔钱了。

打这以后,于老四他们这帮人,今天这个领几个来,后天那个领几个来,三哥这后屋打麻将的人基本就没断过。

三哥这人也是实在,人家总给扔钱,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的时候,三哥也买点烟,虽说不是太贵的吧,但也得是1块2块的那种,哐哐地往屋里一放,跟他们说:“你们抽就完事了。”

就这么的,慢慢儿的来三哥这儿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三哥那脑瓜子够用,心里寻思着,不狠点儿在这道上根本站不稳,拉倒吧,这猪肉也不卖了,虽说卖猪肉一天也能挣点儿,但哪有摆局子来钱快,起早贪黑的多遭罪,索性就把里屋外屋全腾出来,专门用来摆局子了。好家伙,那时候每天都能整个百八十块的,在那个年代,一天能挣这么多钱,那可不得了,老哥们。

慢慢儿的,三哥觉得这麻将也挺简单,自己也下场开始赌上了。

可这赌起来吧,他输的时候居多,赢的时候少,每天挣那俩钱儿,基本上都得给人退回去,毕竟局子大,输赢都大。

哪成想,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天正搁屋里玩着呢,门“哐”的一声就被人给踹开了,一帮警察呼呼啦啦地就往屋里进,手里拿着手铐子,大声喊着:“都别动,双手抱头,别动别动!”

三哥一瞅,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局子被端了,心里正想着呢,他对自己屋里可太熟悉了,知道有后门,还有后窗户,眼瞅着这情况,三哥麻溜地往炕顶上一爬,上去就把后窗户给踹开了,一个纵身,当时三哥年轻,身手也好,“叭”的一下就跳到后院去了。

三哥心里还寻思着,这回可算是跑了,没想到,那时候警察出来抓人都带着警犬,把那警犬往出一放,那狗“嗖”的一下子,顺着窗户也窜出去了。

三哥你再能跑,能跑得过狗吗?就算是少林寺的觉远那也跑不过狗,那大狼狗伸着大舌头,哈喇子流一地,四条腿追你两条腿,那还不轻松。

三哥一瞅这架势,脑瓜子一转,“哎呀,我操!”撒丫子就跑,跑着跑着,三哥还挺机灵,蹭的一下就蹦到电线杆子上了,双手紧紧搂着电线杆子,心里直念叨:“得亏我赵三身手还行,要不然这一口不得被它掏死啊。”可他低估了这狗的跳跃能力了,那狗在底下“哐哐”往上窜了两下子,三哥还在那较劲儿呢,嘴里喊着:“你妈的,你上来呀,上来呀!”估计那狗都被他气得够呛。

那狗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往前一冲,“蹭”的一下子就扑上来了,一口就咬在了三哥的后腚上,把三哥那花裤衩子都给掏碎了,还硬生生咬下一大块肉。

三哥疼得“哎呀,我操”一声,“扑通”就从电线杆子上掉下来了。

这时候警察也过来了,手里拿着电棍,冲着三哥就喊:“别动了,别动,你他妈挺能跑啊,挺能折腾啊!先送医院,你自己把后窗踹开跑,那是自找的,你跑啥呀。”

就这么的,三哥就被抓了。

正好那几年严打的风头正紧,在86年的时候,三哥就被抓进去了,一下子就被判了3年。

三哥当时刚进去的时候,还真算不上是个社会人儿,到了里面以后,三哥那可是挺老实的。

不过三哥这人有底蕴,啥叫底蕴呢?就是做人特有格局,有那种大哥的派头,而且对谁都挺热心肠。

就这么着,在里面慢慢接触了不少混社会的,也结识了不少人,尤其认识了自己的把兄弟刘奎燕,他俩就是在里面认识的。

刘奎燕一瞅三哥仪表堂堂的,说话唠嗑跟别人都不一样,思维逻辑啥的那叫一个清晰,心里就琢磨着,这人将来指定是个人才。

刘奎燕就想着跟三哥示好,一来二去的,俩人“嘎巴”,把头往地上一磕,就结拜成兄弟了。

这下可好,三哥在里面算是妥了,有刘奎燕在这儿撑腰,三哥在号子里那过得就跟如履平地似的,哪个小耗子敢欺负三哥,那纯粹是吹牛逼。

不过三哥也不欺负别人,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在里面待着,每天过得也还行。

可哪成想,有一天,号子里来了个新人,是个老头,看着都得有六十来岁了。

就那模样,六十多岁的人,瞅着跟八十似的,那身上的皮都跟贴脸上了,瘦得跟骷髅似的。

三哥一看,嘴一撇,心里想着:“我操,这样的人咋还往这里面送呢?这看着有上气没下气的,指不定哪天晚上死在里头了,啥人都往里面塞。”

这老头一进来,进了号子,里面有个叫大刚的,那是个山炮脾气,不管你男女老少,只要进来新人,他就得先拿捏一下。

大刚瞅着刚进来的老头,“噌”的一下站起来,扯着嗓子喊道:“老犊子,你因为啥进来的?”

那老头瞅了他一眼,没吱声,摇了摇脑袋。大刚急眼了,骂道:“你妈的,我他妈问你话呢!”

说着,伸手“啪”的一下,就把老头的脖领子给薅住了。

那老头总共也就百八十斤,瘦得皮包骨头,被这么一拽,浑身骨头“咔咔”直抖。

三哥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赶忙说:“你干啥呢?拽啥呀,你再给人拽死了,快放下。”

大刚一听,瞪着三哥说:“赵三,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可得跟你说明白了,别觉着刘奎燕在这儿照顾你,你就牛逼了!我告诉你,刘奎燕分到大队去了,现在这个号子我说了算,听没听懂,别他妈自找不痛快,听没听见?”

三哥往前凑了凑,劝说道:“兄弟,你看你不管咋说也是个江湖人,玩社会的,人家这么大岁数了,都比你爹岁数大了,你捅咕他干啥玩意儿呢?再说了,三哥这也是为你好,你说你捅咕两下子,万一他一口气上不来,你可就完了,这辈子都出不去拉。”

三哥这话本来没毛病,可这大刚就是个傻愣子,一听这话,觉得三哥是在教训他,立马就火了,伸手“啪”的一下,把老头扔到炕里头去了,扭头冲着三哥骂道:“赵三,你说啥?谁他妈这辈子出不去了?”

三哥也来气了,回怼道:“我说你有点好赖不知呢!”

大刚一听,嗷的一嗓子:“我去你妈的!”

上去就是一个电炮,直接把三哥给揍了个跟头,三哥“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上了。

大刚还不解气,嘴里骂着:“赵三,我他妈早就想揍你了,知不知道,一天到晚你他妈欠欠的。”

说着又对着三哥是一顿踢,把三哥踢得呲牙咧嘴的,边踢边喊:“我告诉你,赵三,你再跟我装逼,别说我他妈打死你,信不信,还他妈我出不去,我先他妈弄没你。”

三哥躺在地上,瞅了他一眼,没吱声,捂着肚子,心里想着:“行,你他妈打我,你能咋的。”

过了一会儿,大刚又扭头冲着那老头去了,骂骂咧咧地说:“你妈的,我在跟你说话呢,我看看你兜里有啥,我翻翻。”

这边三哥强忍着疼,爬起来说:“大刚,你要是觉得还不过瘾,你再踢我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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