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拳用的可是全力,米不难的左脸被我的拳头打得直接变了形,但他却并没有就此被我打倒在地,而是摇头晃脑的同时,快速拉开与我的距离,随即及时站稳脚跟。但我此时已不想再给他扭转战局的机会,左手拉着他的一条胳膊就往我自个儿身前拽,然后对着他的左脸再出一拳!
米不难满脸通红,他的左眼已经被我打肿,在我对着他的脸打出第三拳的同时,米不难及时抓住了我的拳头,他的手比我预想的还要有力,指尖犹如钢锥一般紧紧地抠住了我的拳峰,我见状立马抬起左拳继续朝他脸上怼去,米不难迅速伸出右臂格挡的瞬间,右手紧贴着我的左边胳膊朝我的脖子伸去,我见其右手已摆出三指锁钩的姿势,便立即撤回双手交叉于胸前,以一招白猿献果夹住米不难的三指锁喉手,并顺势将其手臂朝他的方向反顶回去。
见自己的反击有了效果,米不难又想着与我拉开作战距离,毕竟咒术才是他的优势,一旦米不难与我拉远三步开外,必然又要对着释放各种符咒,此时的我断不能给他任何优势,于是就在米不难仰身试图后撤之际,我俯身就往他的身前靠,为的就是逼他跟我近身搏斗。
看着我步步紧逼,米不难深知自己此时已无法脱身,索性随了我的意,直面跟我开展肉搏,只见他双手展开并快速将两侧衣袖转于手臂之上,同时,他身上的长袍也在随之收紧,眨眼之间,米不难身上的长袍就变成了一件紧身衣甲。眼看我的拳头再次冲他身上打出了连环击,米不难以拳对拳,他手速如风,在以肘抗下我的拳头那一刹那,拳峰朝着我的脸疾速出击,他出拳之快,远超过了我转头躲闪的时间,好在我的脸上此时也覆盖了一层硬化的龙息,米不难的拳头一打到我的脸上,就被硬过钢铁的龙息护盾打嘎吱作响。
米不难沉吟一声,这一下子把他痛得龇牙咧嘴的,只好赶紧把手收回,而我则乘胜追击,继续以王八拳对他进行狂轰乱炸。米不难虽打不破我的龙息盾,但我却也因为龙息盾的维持需要将龙息不停地运转于体内的相关经络而分了心,出拳的速度开始一次比一次慢,无奈给了米不难喘息的机会,只见他拳法路数变得攻防有序,进退亦开始初显章法,任由我如何抡对其胳膊踹腿,米不难也能提前预测,并及时应对。
随着我进攻速度的下降,米不难双手拳法开始由短击快打变成了大开大合,他或使披挂掌,或开罗汉拳,局势扭转之际,他已彻底放弃了防守,对我所出的每一招几乎都不带重样的,真不知道这货到底偷学了多少外家功法。
渐渐的,我的龙息盾开始出现龟裂,而把龙息化盾,是越坚硬就越沉重,再加上还要分心将体内龙息一层层的运转于肝肾经络之上,此时的我,连防守都开始便得无比吃力,只能任由米不难一拳一掌逐步破开罩在我身上的琥珀色护盾。
就在我身上的龙息盾即将彻底破碎之际,睚眦再次以师父的声音对我说道:
“臭小子,别那么死脑筋,试着把这种护盾的力量集中在你身体上的一处地方,好钢用在刀刃上,你总想着防御有啥用,这个时候有什么可怂的?一盾做刀,照样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睚眦的话真是醍醐灌顶,看着米不难那来势汹汹的拳脚,我干脆彻底放弃防守,在米不难一拳打碎我身前护盾的那一刻,四处飞溅的护盾残片再次化作满眼琥珀色的云烟,趁着米不难还没察觉到我的动向,我迅速在烟雾当中移动步伐,让重新涌上经络当中的龙息集中在我双手之上,就在尘埃落定之际,我以风凌掌的一招青藤缠龙迅速冲向还找不着北的米不难,继续逼着他与我紧身缠斗。
此招就是要让自己的双臂犹如绕树老藤一般又硬又韧,不管对手施以何种攻势,总之就是死缠着他不放,既不让对手彻底展开拳脚,又不让其有时间思考招式应对,玩儿的就是“难缠”二字。当米不难察觉我招式的变化之时,对他来说已经为时已晚,不管是劈挂掌还是罗汉拳,如果抡不起胳膊,伸不开腿,那啥杀招都不可能使得出。
我则趁势化掌为刀,以袖里藏刀猛攻米不难身上的五彩长袍,既然他的合神力量就来自这件衣裳,那我就把这些布料彻底撕烂,到时候,我看这货还能使出什么咒术!
说到做到,我的手此时已不再是手,手既是刀,指尖便是锋刃,琥珀色的光辉也跟着我的攻势化作刀形,对着米不难的身躯一顿飞花狂舞,米不难虽依旧已拳脚还击,却也破不了我的袖里藏刀,反倒是被我压着打,可奇怪的是,米不难身上的五彩长袍无论如何劈砍,这件衣裳就是砍不断,割不破,反倒是我越用力对其砍击,这件衣裳是硬度就随之越坚挺。
米不难见机大喊道:
“小子,你也太天真了,我这身长袍,岂是你这三两下子就能戳破的!”
说罢,米不难再次收紧其身上的五彩长袍,更把袖口拧转成两个尖锥,以暴雨梨花之势,对我的进攻发起了反击。
米不难这招也不知是掌法还是拳法,路数变化之快,我的双眼根本跟不上,更别说是我的双手了。须臾之间,战况再次发生扭转,米不难一双手上的袖口尖锥对我的手刀发起了硬碰硬的进攻,只见他双奔雷,势如疾风,双臂余威将四周草木尽数拉腰斩断,而其招式挥砍劈扫之间,转换速度快到足以让我双发生了重影。
我见状只好一边尽可能快的转攻为守,一边重新把龙息悄然蔓延到我自己的上半身,尽管如此,我的小动作终究还是被米不难所看穿,只见他冲我癫狂一笑,双手快速压我对了两步之后,猛然以一个俯身,右手横扫我的双腿,来不及犹豫,我赶紧双手朝下予以格挡,而米不难左手却突然将衣袖舒展开,露出的手指对着空气迅速画出一道紫色符咒。
我看到后立马放弃双手之上的负重,然后将龙息盾罩遍全身以准备好迎击米不难对我即将施展出来的咒术攻击,怎料,米不难却并没有急于施展此咒,反倒是一手对我连续砍击,一手继续在紫色符咒之上再叠加一个金雷咒。双咒落成之际,米不难仰头大喊一声,右手随即对我纵劈一刀,这一刀威力之大,我竟以两手硬抗亦不能尽数将其卸下力道,且还被这刀反推向后数尺之远。
距离已经拉开,米不难左手将指尖叠加起来的两个符咒朝着我刚刚站稳的方向大力甩来,双咒飞向我的瞬间,紫色的符咒突然化作一个顺时针旋转着的紫色黑洞,并在迅速将其前方是白色金雷咒吸收洞中之后,又突然缩小,直至黑洞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米不难冲我大笑:“哈哈哈,小子,叫你弄坏我的衣服,今晚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咒术,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米不难话音刚落,一个紫色黑洞突然出现在了我视线的左侧半空,只见这个黑洞在我面前迅速扩大,紧接着,一道白色雷光从中射出,我躲闪不及,硬是被那比剑芒还要锋利的金雷给劈开了脸上的龙息护盾。幸亏雷电没有因此传导在我的脸上,不然浑身一旦酥麻,恐怕我也没法再继续维持自己身上的护盾。
我刚缓过神,却已发觉自己身前两侧又出现了两个紫色黑洞,两道金雷从中先后闪出,我身上的护盾立马破口了两个大口子。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看着眼前出现了数个紫色黑洞正如恶魔的眼睛一般直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连忙施展燕影飞步在黑洞四周穿梭而过,就在我动身的同时,所有黑洞里喷射而出的红色火雷如天降暴雨一般冲我轰来,雷鸣声与耀眼火光瞬时惊起荒野里的一片飞鸟群。
奈何龙息盾确实太重,致使我的移动速度大打折扣,漫天飞舞的火球在打中我身上的瞬间便炸出红色雷光,刚刚才重新塑成的龙息盾,还不到片刻,便又化作了一片云海烟尘。
米不难见状双手同时展开衣袖,并蹲在地面上,双掌压着地表,顷刻之间,两股黑色水流顺着他指尖所伸之向,一路吞噬泥土冲我喷涌而来。还没完全躲开从黑洞之中飞出的火球,我的面前却又升起四面黑色的水幕围墙,我对着墙体用力打出一拳,墙体顿时如水面一般泛起涟漪,但却没有产生一丁点儿声响,反倒使得我的手险些陷入墙体之中,随着一道紫色电流从墙体闪出并快速导入我的指尖,我的一侧手臂立马开始刺痛发麻,如今看来,这必然是五行雷法之中水雷无疑。
随着视线逐渐被水雷墙所遮挡,一声狗叫将我唤醒,顺着即将闭合的两侧墙体之间的缝隙,我看到疯狗礼的犀犬从草丛中挺身而出,凶狠地撕咬着米不难的右腿,米不难痛叫一声,低头将那尚且幼小的犀犬一脚蹬开,其左手上本来打算对我释放的金雷转手便射向已被其踢成重伤的犀犬身上。刺眼的白色光芒闪过我的双眼,伴随着一声幼犬的哀鸣,几滴温暖的红色珠儿在墙体彻底闭合前那一瞬间,喷到了我的脸上,浓厚的血腥味儿不停地刺激着我的内心。
我记得上一次看见犀犬,是在一个江南村落里,那时候,师父还活着,师父劝我收下留守儿童怀里的小犀犬,但我放弃了,然后是夜里听闻冯冲和宁子达牺牲的消息,之后就是去到总院,还有画梦椅,接着是龙鳞谷,然后是师父和嗅字门的师兄弟们的一夜之间成了一具具焦尸,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水雷之术不停地吸收着我的体能,一层又一层的电击从我的脚下袭来,看着四周毫无光源也毫无气味儿,我心中顿生恐惧,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至少,在将五通神全部抓住之前,我还不能死!
“我不要!我不要!”
我双手用力的锤着眼前正在不断收缩的墙体,愈发强烈的电击也无法使我心生退却,我要带走疯狗礼,我要活着!
就在我绝望之际,凌妙然的声音突然浮现在我的耳边:
“沈放,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能,我能听见!”
我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大声回应道。
听到我的回应,凌妙然松了一口气,随后马上说道:
“合神,我知道怎么合神了!”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我还以为我刚刚是听错了。
凌妙然:“来不及跟你解释了,你现在听好了,不管你能和你体内的什么东西合作,总之,我现在一字一句的教你,若是你还行继续想活着,那无论如何你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炼出属于你自己的合神!”
我:“知道了,你开始吧!”
凌妙然:“你听好了,接下来你是一步都不能错,首先,把你体内的龙息尽数收回到你的中丹阳之中,然后从中丹阳抽出两股龙息冲过膻中穴分成左右两路,让龙息以最快的速度冲过你两只手臂上的通里、少海、神门三处穴位,然后立马调转回头,再次以最快的速度,让龙息穿过劳宫、太渊、尺泽、中府四处穴位,然后让两股龙息汇于左右内关之上。”
做到这一步时,我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内景之中,好像多了一条路,这条路虽然并不平坦,但却蜿蜒无尽,而我的意识,此时已有一只脚踏进了这条路上。
我吃力的走在这条凹凸不平的小路上,看到远处好像站着一个白衣女子,碧霄,我想定是她在对面等着我。
“沈放,是你吗?”
碧霄在远处对我喊道。
我:“是我,碧霄,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合神吧!”
我边说边着急地朝着碧霄走去。
正在这时,凌妙然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我耳边:
“沈放,别着急,你继续照我说的走,现在将体内的两处龙息分做一前一后,一条冲破巨阙穴过任脉往左垂下,一条冲破大椎穴过督脉往右垂下,龙息穿过足三里和三阴交,直入左右涌泉穴……”
我继续照着凌妙然的话运转着自己体内的龙息,随着我把龙息灌入双腿,脚下的路开始逐渐变得平整,我见状加速朝着碧霄所在的方向跑去。
凌妙然:“接着最为关键,沈放,你给我听好了,现在将你脚下的两股龙息运劲泵上百会穴,记住这一下一定要快,龙息不能散,更不能乱,否则你很可能立马就好走火入魔!”
“知道了!”我大声回应着凌妙然,并继续大步踏过逐渐宽敞的道路冲向碧霄。
眼看碧霄在我眼前越来越近,样子也越来越清晰,可偏偏在这时,前方的路突然出现了分歧。
路径分成了两条,右边的远方依旧站着白衣飘飘的碧霄,而左边的路,尽头则站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人看着五十多岁,男性,无论是走着还是站着都喜欢背着手,脸上很少露出笑容,但却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骂人的时候,嗓门儿总是扯到最大,尤其是骂我的时候,言语里从不留任何情面。
“睚眦,是你对吧?!”
我冲左边那条路的尽头喊道,尽管我心里清楚,师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来了,同时,我也知道,眼前这个,一准是睚眦所变的,但当我看到这一幕时,心中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睚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哼哧一声笑了笑,这是师父最爱的发笑习惯。
见我迟迟没回应自己,凌妙然焦急的对我说道:
“沈放,你可要想好了,合神一旦开始,就再无退路,你和体内任何一只合神兽都会从此心意相通,但千万要记住,无论你答应了它们什么,都必须要完成,同时还有一点你也一定要记住,合神之时,你要努力维持自身的意识,听着,不管你和异虫之间关系如何,合神的时候,你必须是而且只能是合神的主宰体!”
我:“好,我知道了,继续吧!”
凌妙然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再次舒了一口气,她继续对我传授道:
“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去走,路有多宽,路有多长,全凭你自己想怎么走,在这期间,你运行龙息的速度不能像刚刚那样着急,体内的龙息需要一点点回流到你身体的根轮里,然后顺着根轮往上走,一圈一圈灌满至你的顶轮。”
看着眼前的两道分叉路,我深知自己应该走天狗碧霄那边,毕竟睚眦必报绝不是空穴来风,在平安京的时候我便能感觉到睚眦对我杀戮欲的挑唆,在龙渊穴时更是放肆,可我的脚才准备迈向右边的路口,左边尽头的睚眦却以师父的口吻冲我喊道:
“臭小子,你若还是个爷们儿,就朝老子这边看过来!”
出于习惯,我不自觉的扭头看向左边,而这一看,我的心立马便滚入到了刀山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