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璧喉结耸动,哑声道:“我不想你后悔。”
“难不成你叫我嫁去齐国,侍奉齐王那个断袖?”公主息解腰带的动作不停,“我不可能有子嗣,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
卫王璧揽过她,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好像并不值得你交托。”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公主息吻上了兄长的面颊,“我想要你。”
辛夷燃尽,红烛也未曾熄灭。
歇息一夜,郭郢一大早便出了献宁,阿柯说:“我不喜欢这里。”
“你喜欢与否也不要紧。”郭郢头也不回,她是去吊丧的,没时间和小丫头贫嘴。
虽说当初和苏翊不过是见色起意,但郭郢还是讲义气的,小师弟受了委屈,她这个师姐怎能袖手旁观?
还有那个殷无咎,被人当了刀也不自知,父亲收徒的眼光当真不好。
阿柯撇嘴:“郢娘就只会欺负我。”
郭郢随口回道:“那又如何?”
江湖儿女重恩仇,郭郢按住腰间玉奴,秀丽的眉眼间透出杀气,明月西沉,她也不必顾念情面了。
三十年前,郭季在燕国边地得了块陨铁,他见猎心喜,便寻访剑师,将其打造成了两口剑。
一口剑如冷月,唤做明月奴,另一口色若蓝田,叫做玉奴。
他毫不犹豫地将玉奴给了女儿,明月奴的归属却迟迟不定。
而后便是苏翊,想到小师弟那副呆呆的模样,郭郢心头更痛,明月奴择主,选定的主人必定心如皎月。
可明月落下了,月奴儿都没举办冠礼,便死在了深宫高墙。
一路上阿柯不断插科打诨,企图让郭郢开怀,但她依旧面沉如水:“阿柯,除了吊丧,我还是去寻仇的。”
“你打不赢齐王那么多侍卫。”阿柯脆生生的嗓音带了一丝哭腔,“我不要你死。”
“我还死不了。”郭郢只得驻足安慰小丫头,毕竟是晚辈,还是要哄一哄才好。
路旁有个卖鱼的小店,郭郢便买了一条切好的鱼脍,阿柯托着腮:“娘说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
“你娘还不许你和我出来呢。”郭郢语气不善,阿柯的娘亲是她的同母姐姐,命不大好,早早就守了寡。
她们的母亲章娘子也寡居多年,郭郢从未见过母亲,只是听父亲说起过。
章娘子性情很是泼辣,随心所欲,不然也不会和落魄的老游侠喜结良缘。
而郭郢的性子则随了父亲,放荡不羁,同时快意恩仇。
现下殷无咎被关在水牢,不知生死,那么她问罪的对象就只有一个,齐王姜落。
“我想去看海。”阿柯说。
郭郢没理她,夹了片鱼肉慢慢嚼着,海鱼味鲜,倒是比河鱼好吃。
“你就是翊哥哥常提及的郭师姐?”
郭郢回身,便看到了一个紫衣少年,他桌上摆了壶猴儿酒,果香浓郁,应是纯正的山间野酿。
此等美酒有价无市,郭郢眼馋得紧,可她也明白这酒不过是个引子。
“齐王。”郭郢欠身行了一礼,“我便是郭郢。”
沉默许久后,齐王说道:“孤用不了明月奴,便交还给郭娘子。”
郭郢看他,没说话,玉奴却是替主人做出了回答,她不屑。
“翊哥哥是孤的王后。”齐王说,“孤百年之后,会去陪他。”
郭郢还是没开口,一旁的阿柯也耐心地等着,她平日虽闹腾,却分得清轻重。
齐王又说:“孤不会放手。”
“何必呢?”郭郢终于开口了,“纵然明月无光,也不会因此堕落。”
“我不会放手。”齐王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