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淡回道:“嗯,我知道。”
君王是没办法依靠教育培养的,唐王也不擅长和孩子相处,因着愚钝的长子,他颇感头痛。
到底是王后所出的嫡长,现下梁国强盛,他还不想和发妻撕破脸。
碎裂的妆奁碎片割破了不识的手,他痛得流了几滴泪,王后便又心软了,将他抱在怀里安慰。
不识自幼便不怎么哭,他没有过于激烈的情绪,好似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
学堂的夫子对他也是无可奈何,不识读书寻常,兵事和墨学也稀松平常。但他很听话,安静,就是他最大的优点。
而公主熏不会哭,痛得狠了,也不过是眼泪顺着面颊淌下来,眼睛却依旧清亮。
为了掩盖异状,她几乎不哭,泪水是无能的表现,愤怒也同样毫无用处。
唐王宫的课业涵盖诗文、墨经、兵法……立志要将每一个学生都培养成全才。
可惜几个年长的公子都偏科,公子杨擅武,胸中全无韬略,公子景好诗文,心思灵巧,却是个药罐子,不知能不能活到及冠。
至于公主们的功课,唐王不会特意关注,但他看了公主熏的文章,曾叹道:“可惜了,是个女孩。”
可能上天的确不眷顾唐国,唯一展现出才干的孩子,是个女儿身。
得知此事后,赵婴也颇为感慨,他在很久之前见过大公主一面,那时他便看出这个小姑娘异于常人。
是以他愿意释放出一点善意,为小姑娘擦去她挤出来的泪水,毕竟他本身也和世道格格不入。
恰巧今日唐王留下赵婴在宫中商谈,提及子嗣,唐王元不由叹了口气:“那一群蠢货,也不知随了谁。”
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涉及储君事宜,臣子无权置喙。
因而赵婴避重就轻道:“难得闲暇,大王不妨去看看诸位公子,他们想来会很高兴的。”
唐王冷哼:“去看那些蠢才作甚?”
话虽如此,唐王元还是起身去了学堂。
学堂书声琅琅,唐王轻声说道:“先辈筚路蓝缕,创立下偌大基业,我实不忍断绝于此。”
最令他烦恼的无非后继之君的人选,新法存续离不开国君的支持,若是不识来做,依靠文恬武嬉的贵族,朝局只怕第二天就要故态复萌。
熏看到了父亲,却没有声张,唐王今日未戴发冠,仅着月白深衣,倒是比平日可亲许多。
大多时候,她见到的父亲都隐藏于冕旒之下,遮住了那副迷倒了王后的好皮相。
不过她没能继承父母的秀丽,在唐王宫一众漂亮的孩子中,她并不起眼。
但她和父亲很像,不是容貌相似,而是骨子里像,他们本质上是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梁国最为看重嫡庶尊卑,王后也素来不喜夫君的庶出子女,那么多孩子没了母亲,也不见她心软。
可公主熏留了下来,这其中少不了公主瑰的说情,更是自己的本事。
诗经翻到了月出一章,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王后总是会在满月那天,等上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