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的要求显然是在迟煜预料之外的。
迟煜鲜少像这样被调戏，算不上习惯。
但如果面前的秦是主语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欣然接受的。
而秦是怎么想的呢？
或许他只是为了好玩，仅仅是想逗一逗一直有些死板的迟煜而已。
可是死板的迟煜却把秦的话当了真。
“怎么？”
始终没有得到回答的秦误以为迟煜并不情愿，他收回手指，抱着胳膊依旧一副散漫的样子。
“叫比你小，还咋咋呼呼的傻孩子就行，叫我就不行？”
秦掰着手指头，试图跟迟煜讲清楚道理：
“我28，你26，按理来说，你总该叫我一声哥吧？”
纤瘦的男人看不太出将近30岁了，明明长了张20岁的脸，做派和语气倒像是四十多岁的老流氓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反差很大。
话说到底，迟煜没什么不情愿的。
要是秦真的成为他“哥”了，说不定梦里的那些事情就会晚一点、甚至不会发生了呢？
他把公司那边暂时放下，同意过来在秦的酒吧帮忙的原因，也是想要再多了解秦一些。
“算了——“
秦原本看一直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迟煜，还以为自己故意发难，让对方丢脸了，摆摆手就要作罢。
谁曾想，迟煜却抢在秦说话的空档，插嘴：
“哥。”
“还是秦哥？”
“你喜……想要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迟煜几句话说的认真，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秦，好似一种捕食的专注姿态，倒是让本就没认真的秦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迟煜是带了哪儿的口音，咀嚼着秦的名字时，发出的音调总有些不太舒服。
之前秦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如今连着‘哥’一同叫出口，秦这才发觉迟煜大概是前后鼻音区分不太明显。
一直以来，都把“秦”喊成了“情”，乍一听上去还真就区别分不开。
但就是“情哥”……
意识到了以后，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秦反正是挺不习惯的。
“别喊什么哥了，还怪显老的。”
秦搓了搓自己的鼻尖，避开迟煜的目光，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卫衣领口。
“你还是喊我秦吧。”
本来就宽大的领子被秦弄得愈加过分，突出的锁骨形状姣好，直直闯进迟煜的视线里。
迟煜的高度，加上角度——
能看见一些不应该看的东西。
按照迟煜现在对秦的态度，正常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暗恋中”了。
那么正常暗恋中的人，按理会像顾烬看见贺文翊那阵似的，略带害羞地移开眼不敢继续看。
可迟煜是个老实人。
他伸出手，上前两步，不带任何情欲地，帮秦把领子整理好，一板一眼地问：
“是讨厌我吗？”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秦下意识地躲避，他皱眉把领子从迟煜的手里拽出来，不解地反问：
“？”
“讨厌什么？”
“讨厌我叫你哥。”
迟煜被秦拒绝了也没有失望，默默后退半步，重新保持微妙的平衡距离，执拗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会吗？”
“嘶……你小子——”
秦隐隐约约察觉到迟煜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对劲。
总不至于他作劲人一个晚上，就能把性格给颠覆了吧？
这小子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珍惜？
就好像他是什么传世的珍贵瓷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碎了一样。
秦最初之所以对迟煜有所青睐，并不是长相多戳到他心口，更不是坐拥多少资产——
单纯是因为，迟煜是主动搭讪的alpha里鲜少不会说荤话、更是单纯的有点呆傻的类型。
他觉得这样的alpha逗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可是秦没有考虑到的是，之前那些对付不老实的alpha的手段，在迟煜身上的效果微乎其微。
甚至还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一瞬间谈话有些进退不得。
秦对恋爱的话题和体验就是零，他在春心萌动的年纪遭受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创伤，而在应该谈几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时，一心都是学习和了结自己的心结——
这也就造成了秦非常擅长面对轻佻的态度，却对迟煜这种纯洁的感情不知所措。
秦终于是从迟煜这几点不太对劲中，咂摸出点“迟煜或许喜欢自己”的可能性来。
喜欢他这样的烂人吗？
秦都有点替迟煜感到悲哀。
又抽烟又喝酒，没个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信息素也有毒的omega，有什么可值得迟煜这样的天之骄子喜欢的？
秦实在是搞不懂富二代的脑回路。
难道他们都喜欢猎奇？
“……倒是没讨厌。”
“不过你要是叫我‘哥’了，以后我死了，指不定要你继承我的贷款呢。”
“摊上我这么个哥，不值当。”
“再者说……你要是真想喊我哥，那就最好真的只把我当哥。”
秦的语气委婉许多，明里暗里告诉着迟煜，别和自己沾上什么关系。
他一方面不想让迟煜受伤，另一方面也是想让迟煜知难而退。
一个已经计划好什么时候要彻底离开世界的人，没必要还贪恋终究不属于自己的那点感情。
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把迟煜是单纯为了让自己接他的官司，而去讨好自己了。
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
一直听着秦说话的迟煜，眼底的颜色却越发深，似乎已经读懂了秦的潜台词。
而他的表现，很明显是拒绝至此罢休的。
他可以接受秦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但他不能接受秦自暴自弃地认为自己不应该接受别人的好感。
迟煜抿唇，把刚才主动缩短的距离又拉近回去，高出秦十厘米的个头几乎要把对方整个控制在墙和自己中间。
高大的alpha低头，在秦的眼前沉声喊道：
“秦。”
四下无人，迟煜便没有完全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任由那浓烈的玫瑰味道包裹住秦。
从做了那个梦，痛苦地迷恋上秦的信息素之后，迟煜就知道，自己是无法做到只把秦当“哥”了。
秦的鼻尖缠绕着迟煜的信息素，他能从好闻的味道里，精准地感受到迟煜的情绪，甚至于想法。
大体上讲，就是迟煜在拒绝自己对他表露出的好感装聋作哑。
“喂……小子，你别太过分。”
秦试图把对方挤开，手腕却冷不丁被迟煜握住。
他抬眼，正对上alpha夹杂着复杂情绪的眸子，语气堪称卑微地恳求道：
“以后不要再把生死挂在嘴边了。”
“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