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总觉得迟煜是在说荤话，但放在语境里又没什么问题。
alpha看起来无比认真，让秦生出一些仗着岁数大，自己在欺负小孩儿的错觉。
但其实也就大两岁，没什么区别——
秦总会想到一个好理由来安慰自己。
他沉吟片刻，把压在自己肩膀处的发丝都搂到脑后去，手指拽上迟煜脑袋下面的枕头一角，微微用力：
“我要抱着枕头。”
被剥夺了枕头，一整个提高了落枕概率的迟煜，二话不说，把自己头抬起来，将枕头心甘情愿送进秦的怀里。
还贴心地捏了捏，让它变得更软一些。
迟煜在很多时候的听话都让秦觉得，这小子不是什么迟家的少爷，而是一个百依百顺的冷门牛郎。
而他是迟煜唯一的主顾，表现得对他格外的上心。
当然，这些都只是秦的联想，他没有否认迟煜对自己货真价实的喜欢。
秦抱住枕头，上面被染上的玫瑰香好像在说，面前的alpha愿意理解并接受自己一切不合理的要求。
于是，秦继续说：
“不要离我太近，我不想感觉到任何呼吸不畅。”
听到这话的迟煜，放在秦腰间的手立刻松开，整个人都远离了秦，差点就要摔下床了。
秦看着alpha为了满足自己的要求而笨拙的样子，想要笑一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两个人之间离得太近，就会产生一种对空气的莫名的挤压感，这会让秦呼吸不了。
一旦呼吸有了困难，秦就会臆想是不是有谁在不断逼近自己，要对他做些什么。
梦魇在脑海里反复重现，这让秦无法提起任何心思去给迟煜即时的反馈。
“……”
他垂下眼，默默缩紧身体抱住怀里的枕头，下巴抵在枕头上。
迟煜和如此麻烦的自己在一起，还是挺委屈的吧。
一到晚上，秦一整天强迫自己压下去的情绪就会反噬，控制不了地生出一大堆负面情绪。
“深夜emo”对某些人来说是一个笑话，可对秦来说是每天都要经历一遍的糟糕情绪重力场。
用来处理过量的负面情绪就已经消耗他大量的精力了，更别提还睡不着觉，秦每天无精打采不是没有原因的。
秦低垂着眼睛，时不时缓慢而呆滞地眨一下，表现出不同于日常精明腹黑的形象来。
“……”
迟煜和他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
既然是京市的少爷，家里肯定不会同意他和自己这种家伙在一起的吧。
如果迟煜不得不和自己分手，那他还会得到拯救吗？
他会突然有一天受不了自己的负面情绪，而突然不声不响地离开吗？
……
纷杂的思绪一下子涌入脑海，秦捏着枕头一角的指尖逐渐变得冰凉。
秦知道自己是在过度担心，担心可能会发生的一切结果，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心，剖开来就是黑色的，和屋内一片漆黑的夜一样，好像没有一个真正的尽头——
但再长的夜晚也会迎来黎明。
“秦……”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裹挟着不容抗拒的温暖包裹住他的手背，寒意随着指尖一点点的试探而融化。
alpha的手指轻轻地穿插进秦的指缝间，十指交扣。
声音轻柔，恍如天外：
“我在这里，一直在。”
迟煜好像总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如同奇妙的读心术。
秦缓缓抬眼，alpha正隔着很远，枕着手臂，温柔地看着他。
仿佛他深知自己的一切，带着无尽的爱包容一切。
迟煜察觉到秦的变化，唇角染上两分笑意：
“想听睡前故事吗？”
手指与手指间的摩挲带着一点点的痒，也不知道迟煜是怎么保持这么别扭的姿势，还能笑得出来的。
他抿了抿唇，小声说：
“听故事我也睡不着。”
迟煜回答道：
“没关系，我的故事很长。”
“……”
秦默默挪了挪位置，伸手拍了拍挪出来的半个枕头，对alpha示意。
“过来，也不怕脖子拧着……”
“可——”
迟煜刚想说会不会让秦不舒服，在感觉到秦与他交握的手指紧扣的动作后，他便顺从地躺了过去。
迟煜躺过去的时候拱着背，将秦搁在下巴处的枕头往下压了压。
哪怕两个人枕在同一个枕头上，之间的距离也足够留出秦顺畅呼吸的空间。
alpha没有松开交握的手，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哄着：
“如果哪里让你不舒服，要和我说。”
因为迟煜几个小小的动作，这一刻的秦却真正察觉到了心动的滋味。
能够切身体会到对方的珍视，让秦沉入死水的心脏像是泡腾片一样，心跳声大的要命。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秦隔着枕头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耳根在悄无声息之间红了一大片。
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被迟煜一瞬间撩到爆炸。
他睁大眼睛看着迟煜，在黑暗里依旧难掩英俊的面孔离自己有些远。
但又好像，就在咫尺之间。
“你……”
秦一时间没法说出暧昧的回应，只能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不是说讲故事吗？”
“嗯，你想听什么类型的？”
“都行。”
秦再次垂下眼，原先控制不住总是往门口瞥的目光总算停了下来。
“那我给你讲迟磐小时候的事情。”
秦听到内容闷笑一声，说：
“呵……你小表弟知道他表哥到处给人讲他的黑历史吗？”
迟煜却万分正经地解释：
“没有到处，你是他表嫂，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
再次听到“表嫂”这个称呼，秦还有些怅然。
啧……之前还说看迟煜的表现，结果还是光速在一起了。
他有这么好拿下吗？
“迟磐他小时候在乡下待过一阵儿，当时好像才八九岁，追着邻居家养的公鸡要拔它身上的毛……”
他才没有那么容易拿下，不过是因为迟煜刚好和他互补而已。
“他一直追到鸡圈里，一不小心滑倒坐进了饲料盆里，沾了一裤子的饲料……”
迟煜小表弟的故事，秦没什么兴趣，但是迟煜的声音好像非常催眠。
秦只是听着越来越不知内容的低沉声音，感受着从之指尖传来的温度，闻着鼻尖安抚性意味的信息素——
眼皮越来越沉，有些干涩的眼睛一点点合上，alpha那张脸却一点点清晰。
“结果迟磐一站起来，满鸡圈的鸡都追着他的屁股跑，跑了好远出去，还被咬了好几口……”
他无尽的噩梦被撕开，而迟煜一直在。
就跟医院那次一样，秦在迟煜的怀里再次昏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
迟煜清楚看见秦合上的眼睛，停下了故事的讲述。
他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秦会因此惊醒。
迟煜低低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晚安。”
“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