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自己即将入狱，被拘留扣押多天，对自己的结果忧心忡忡寝食难安的贺文肆，早就丧失冷静辨别真假的能力了。
无论秦说的是什么，贺文肆要么是选择相信，要么就是选择嘴硬。
眼睁睁看见贺文肆几天内发白的发丝，还有浑浊的眼珠震颤后，秦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贺文肆明显已经彻底被他几句话带跑偏了。
“贺先生，我想说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您自己好好考虑吧。”
“反正明天我们在法庭上还会见面的。”
秦起身，一脸轻松地拍了拍衣服的下摆。
当占据主动权的时候，不能过早展露自己的目的，而是要让敌人自乱阵脚，将机会送到自己手上。
转身欲走，秦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贺文肆突然叫住了秦——
男人咬着牙，带着恨意的眸子似乎透过秦的身体看见了黎晴。
“你在骗我，是谁派你来的？”
“呵呵……”
秦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带着肩头微微颤动。
骗还是没骗，两个人心里都有数，但贺文肆已经开始怀疑黎晴的心情是不会错的。
“你在笑些什么，回答我！”
贺文肆的心急被秦漫不经心的态度煽动，若不是手腕被拷在身后的额椅背上，秦都会觉得贺文肆大概会狗急跳墙到薅住他的衣领。
秦挑眉，意有所指地说：
“贺先生，我是一名律师，我的所作所为一定都是有益于我的雇主的，他看您没机会了，就让我把事情的真相让你知道一下……”
“不过您现在纠结这些真没什么用——”
“您现在可是自身难保，被前后夹击啊……”
omega的脚尖一转，重新走回桌前，半眯的眸子里倒映着摄像头闪烁的红光，巧妙地遮盖住狡黠的精光。
看来贺白旭说的不假，黎晴真的认为他的丈夫很窝囊，不仅容易动摇还藏不住事。
要不是黎晴的手段，贺文肆跟贺白旭什么时候被自己蠢死的都不知道。
谁说贺白旭不是贺文肆亲生的啊，脑子都长得一样，贺白旭不是黎晴亲生的还差不多。
秦在脑海里将贺文肆与贺白旭画上等号后，说出来的话就明显更大胆了些——
“我在接到贺黎老板官司的时候还在想，他为什么突然从国外回来，要接手公司的第一步居然是跟舅舅打官司呢？”
“而好巧不巧的是，在这个时间段，您儿子的联姻也取消了……”
极具引导性的话语，秦也不知道贺文肆会自己脑补出怎么样一个“真相”，反正他都是随便说说的。
就是单纯地往黎晴身上使劲靠就对了。
“……”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过去的，总是规定的谈话时间所剩无几的时候，贺文肆突然低声向他求证：
“黎晴她是不是早就跟贺黎勾搭在一起了？你知道的对吧？”
“噗嗤——”
秦虽然做好了贺文肆臆想出来的“事实”会很扭曲的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会这么扭曲。
怀疑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二十多岁的青年有染，脑血栓没有两年都想不出来这个剧情，秦实在绷不住了。
贺文肆有这想象力当公司总裁有点屈才了，去写小说说不定会有大作为。
“……果然吗……”
可贺文肆却把秦憋不住的笑，当成了一种默认的证明，洗脑包给自己是吃的死死的，一头扎进想象中就出不来了，表情扭曲的好像是自然风干的抹布。
“抱歉啊贺先生，这涉及雇主隐私，容我不能多透露。”
秦憋着笑，借着贺文肆的想法就往下推，势必要从话缝里让他相信贺黎跟黎晴就是有一腿。
而对于玷污贺黎名声的事嘛——
秦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贺黎麻烦自己这么多，总该到还人情的时候了。
经过艺术加工的豪门秘辛，秦是第一手的听众，想想都刺激。
想到这儿，秦没忍住又低头闷笑一声。
“雇主的意思有好好地传达到，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黎女士为您找的辩护律师，我想也是忠于雇主的，是吧？”
贺文肆的心态被他彻底搞崩，黎晴和辩护律师他都已经不相信了。
秦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在推门而入的警察下，贺文肆低垂着脑袋就要被带回去。
在一只脚迈出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剧烈地挣扎，大声地对秦问：
“如果我要是能供出犯人呢？”
意外之喜那是不要白不要。
秦歪头，带着点讨好似的眯眼一笑：
“立功减刑，等您东山再起的那天，请不要忘了我。”
这句话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假的。
毕竟贺文肆犯的事儿没有个六七十年出不来，想从监狱里走着出来还真是美了他了。
在贺文肆被制服，若有所思地被押走后，听到全篇对话的警察将他拦了下来，请求他将所持有的证据都上交。
十分钟的话有九分钟都是秦编的，哪儿有什么“证据”。
他这一趟探监名义上是“探望”，但实际上就跟“诈降”是一个道理。
只要能诈出来，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不都无所谓嘛。
秦跟警察解释了好一番，最后留下点黎晴的资料就被放走了。
次日的法庭上，贺文肆果真按照了秦给他的既定剧本演了下去，毫无疑问的，结果会是夫妻双双把牢蹲。
秦一直看着窗外，在讲述那些已经成为过去的故事时，语气甚至带着点似有若无的调侃。
就好像那些事情的主人公，并不是坐在车里的秦一样。
秦扭头，看向眼神晦暗不明、一直都没有将目光移开的迟煜，问：
“我很坏吧？”
秦自认为是挺坏的，面对迟煜的反应，一直冷静的秦也免不得有些呼吸滞涩，紧张到有些口干舌燥。
如果迟煜真的认为他坏该怎么办呢？
他大概会直接把迟煜按在座位上，释放全部的信息素，用身体把他栓的紧紧的。
“……”
alpha沉默半晌，忽地张开双臂，抱住了秦。
试想了迟煜很多反应的秦，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结果，怔愣的时候，听见对方在自己颈侧的低语——
“黎晴威胁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呢？”
像是心疼，像是埋怨，可秦却无法从过分复杂的情绪中剥离出迟煜真正的想法。
“你明明已经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