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期间在街角打群架,这事儿贺黎也知道。
秦作为事件中“纯粹的受害者”,背后的手段也没有那么纯粹。
就跟迟瑞寒调查出来的那样,那三个外国学生屡次嘲讽他没有父母,所谓的“霸凌”也就局限于口头上,并没有对秦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秦就是不爽,就是看不惯,就是想报复。
他怎么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他的父母明明还呆在国内,等着自己回去找他们算账呢。
混蛋至极的父母就是驱策秦当年不断往上爬的动力,与他的价值甚至人格,都不可分割。
在那段灰暗无光、满脑子只想着复仇的秦胸口郁结着一团火气,无处发泄。
三人的挑衅,很明显就是主动撞上枪口的活靶子。
于是,秦有意无意地跟踪三人的动向。
轻而易举地就摸清了在每周日的晚上,三个人会通宵去酒吧,又会一起在凌晨走过一条路回到学校——
简直像是老天爷都在为他创造机会。
所以,为了“惩戒校园霸凌的坏学生”,秦记下那条小路上的监控位置。
又花了点小钱,让街边的乞丐提前半个月将关键地方的监控砸坏。
处心积虑的“不经意”在学校内,出现在三个人面前,让自己经常被三个人侮辱的印象刻在不少同学的眼里——
必要的准备工作结束之后,好戏就要开场了。
凌晨,无人的街道,秦站在监控坏掉的隐匿街角,叼着烟等着三个人经过。
喝的半醉的三个alpha经过时,还没有注意到秦。
直到他们其中一个人,被拎着撬棍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秦一棍子打在膝盖,哀嚎着跪在地上时,才反应过来被秦阴了一道。
“F*cK!”
秦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一人闷了一棍子,为了挑起他们的愤怒,还故意竖起中指朝他们吐舌。
如此被一个外乡omega嘲讽,那三个alpha必定是受不了的,冲上来就要给秦揍一顿。
愤怒和酒精一样上头,三个人谁都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布置好的圈套,反而是顺着秦的心意争先恐后地咬钩。
可三个半醉的alpha对上一个omega,依旧是有很大胜算的。
而秦也不是单纯为了打架,早早就提前报了警。
秦故意扔下撬棍,确认那三个alpha能追上自己后,拔腿朝监控完好的街段跑去——
挑衅是“假的”,挨打可是货真价实的。
肋骨被踢断,脚腕被打断,那种疼痛几乎是让秦整个人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
在警笛声响起的时候,秦吊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下去——
这他妈的再来晚一分钟,他都容易死在这里。
在“铁证如山”和omega保护法下,重伤的秦成了“完美的受害者”,让那三个嘴贱的家伙偿还了应有的代价。
秦或许有很多方式,不用受伤,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就能收拾那几个人——
但他就喜欢以身入局的滋味,这样在做了违反道德的事情后,可以用付出的代价来抵消,达成微妙的“自我平衡”。
或许这样有些像是邪教迷信,但秦自始自终都相信一报还一报的说法。
又比如,他回国后能忍着生理不适,处心积虑地应聘生父公司的法务部门,没有任何伪装,靠着留学的高学历成功入职。
法务和财务接触的事务,是最接近一个公司内部链条的部分。
前者是良心,后者是经济。
很可惜,他的父亲道德败坏,带出来的公司也同样漏洞百出,全是王炸。
那么秦自然也要为如此“蒸蒸日上”的事业,添亿把火——
从小职员做到组长,短短一年半的时间,秦就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足够和那高高在上的生父撕破脸皮。
自始至终,他的父亲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公司里潜伏着多年前被抛弃的omega儿子。
在离职之前,“好心”的秦亲自点燃了一年来偷偷埋藏的炸药引线——
“boom——”
炸弹被点燃,公司上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气急败坏的父亲这才发现了秦的手笔,气愤地以侵犯公司机密等多种理由,主动起诉。
秦等的可就是这一刻。
提交证据,在公众面前揭露事实。
那些生父嘴里“篡改公司报表的恶劣行径”,顿时变成了“阻止公司继续压榨员工,贪污腐朽的正义举动”。
如此,秦全身而退,生父锒铛入狱。
秦很有手段,却也处处铤而走险,肯定不能多用。
在了却心结后,秦便收手不干了,大隐隐于市,只需要两年就不会有人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等他死了,更是没人再能当面对质。
疏远是他保护别人的方式,同样也是隐藏自己的手段,一举两得。
可迟煜的突然出现,打消了秦轻生的念头,那些秘密就需要埋藏得更深。
留七分正经以警惕圈套,剩三分打诨以蒙混过关。
唯有在迟煜面前,他能短暂地做回真正的自己,屡次在迟煜炽热的眸子下,想要将一切都说出来——
太早了,还太早了。
直到昨天,黎晴触到他的逆鳞,让他又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秦便知道,是时候将一切告诉迟煜了。
他从来不会吃不愿意吃的亏。
秦在那天下午,来到拘留贺文肆的警局,以“律师”的身份和掌握事件线索的借口,得到了与贺文肆单独谈谈的时间。
即使监控里的警察都在看着,对面的贺文肆也警惕地打量,秦仍是有云淡风轻、没有任何破绽便能颠倒黑白的实力。
将贺黎的调查结果,说成是黎晴主动提供;
将贺白旭主动的求助,渲染成一种黎晴要针对他们父子下手谋取钱财的欲望;
将黎晴挑衅后落下的合同,描述成黎晴邀请自己为她辩护,已经彻底放弃贺文肆的事实。
最后,再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假装不经意地说——
“贺文肆先生,你知道吗?我听黎女士说,贺白旭好像不是你亲生的。”
这可不是什么谎言,而是恰到好处的“疑问”。
让贺文肆自己瓦解与发妻之间信任的疑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