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尼特部的人跑了。
赤鲁花失魂落魄的向刚刚醒来硕垒汇报。昨天,整个白天、半夜的进攻,让硕垒和所有的人都疲惫不堪,所有的人都在沉睡。
车臣汗那些骑兵在雪地上掘洞,身上覆盖着乱七八糟能找到的东西,一个马鞍、一张牛皮……跟冬季寒冷的夜晚抗争,有一些人赢了,还有一些人输了,早晨起来,他们在睡梦中变成了硬邦邦的尸体。
绝望的环境让人崩溃,苏尼特部就受不了,就是死也不能冻死啊。
苏尼特部落骑兵跑了。
车臣汉国其实也是一个部落联盟,苏尼特部参加了这个部落联盟,苏尼特人看着这无望的攻击,继续下去只是死路一条,于是苏尼特部落首领,率领还没战死的400名苏尼特人跑了,只是他们并没有沿着呼兰河向南跑,他们知道来时的路上就没有一个部落,而要回去不抢劫几个部落是绝对回不去的,他们决定向东跑。
闭嘴,硕垒愤怒的对赤鲁花说。
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出去,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军心会涣散,
车臣汗召集各个部落的首领,车臣汉对他们说:
今天,生死就在这一战,攻破城寨,就有吃有喝,攻不破城寨,我们就等着死吧,冻死饿死都是死,战斗最多也是死,而攻破了城寨就不会死,大家选择吧。
如果谁想逃跑,那么你可以现在就走,马匹不够,没有粮草,谁能回到哈鲁伦河。
我车臣蒙古人是翱翔的雄鹰,我们要飞的更高、更远,而不是向一个丧家犬一样的夹着尾巴逃跑,而逃跑就是死路一条。
车臣汗硕垒向大家陈说利害。
可是怎么才能攻破城寨?勒勒车也烧没了,帐篷也烧没了,今天早上我们已经开始吃生肉了,怎么去攻破城寨?
一个部落首领问。
硕垒回答。
杀马,杀死更多的马,用马垫,用更多的马的尸体垫出一个通道来,然后我们踩着这些马,去攻破城寨。
杀马 ,用层层叠叠的马尸体垫出一个斜坡,这是一个疯狂而绝望的行动,这也是硕垒最后的赌注,当把这些马都杀光了,手里就再也没有牌了。
杀马、杀马……硕垒疯狂的叫喊,各个部落的首领、骑兵胆战心惊的看着硕垒,无不肯定的想,硕垒疯了、硕垒疯了……
疯狂的硕垒牵出自己的马,那是一匹高大的纯白色蒙古马,硕垒一手牵着战马的缰绳,一手把匕首深深的刺入战马的心脏。
鲜血如同喷泉喷射而出,战马痛苦的,发出嘶鸣,扬起前蹄,最后挣扎要奔跑.。
可惜,刚刚高高的扬起前蹄,就没有了最后的力气,洁白的战马轰然倒地,硕垒一脚踏在白马都身上,对这些部落首领、骑兵狂吼。
我的马死了,我最珍爱的白马死了,我爱我的战马胜过爱我的女人,我与我的战马在一起的日子,超过了我与我的女人在一起的日子。
我为了我的女人,我可以去战死,我们车臣勇士都可以为自己的女人去战死,而我的战马可以为了我而死,我们车臣的战马都可以去为了车臣的勇士去死。
我的战马啊,你的灵魂慢慢走,你的灵魂会见证,见证我割下敌人的头颅。
说着,车臣汗硕垒,在白马的身前跪下,对着白马的尸体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 硕垒站了起来,硕垒双眼通红,伸手抽出弯刀昂起头颅,低声的吟唱那蒙古族古老的战歌
我祭了远处飘飘的大囊,
我擂响黑牦牛皮幔的战鼓,
我骑上黑色的快马,
我穿上铁硬的铠甲,
我拿起钢做的长枪,
我扣好山桃皮裹的利箭,
与合阿惕——篾儿乞惕,
上马前去厮杀。
我祭了远处飘飘的英头,
我敲响犍牛皮幔的战鼓,
我骑上黑脊的快马,
我穿上皮绳系成的铠甲,
我拿起有柄的环刀,
我扣好带箭扣儿的利箭,
和兀都亦惕—篾儿乞惕,
拼死前去厮杀
拼死前去厮杀
硕垒在低唱、所有的车臣骑兵在低声唱和。
……
和兀都亦惕—篾儿乞惕,
拼死前去厮杀
拼死前去厮杀
其他首领也纷纷效仿,抽出弯刀宰杀自己的坐骑。一时间,草原上回荡着悲惨的马嘶声、战歌的嘹亮。
车臣汗骑兵一边低唱、一边嚎啕 战士们流着泪,默默地分解着马尸。尽管心中悲痛,但他们明白,这是生存的唯一希望。
寒风凛冽,然而车臣汗的军队却充满了决心。
他们借助马尸堆起的斜坡,向着城寨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城墙上的守军惊愕地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进攻。
每一张脸都被痛苦与绝望扭曲 ,每一张嘴都发出痛苦与绝望的呐喊,蒙古儿人(车臣汗一直认为他们在与蒙古儿部战斗),该死的蒙古儿人,今天就要杀光你们,今天必须杀光你们,为我的战马报仇,要用你们的头颅、你们的血,来祭奠我的马。
车臣汗骑兵在盐碱村寨墙上做了三个马尸斜坡,在北寨墙做了两个,在南寨墙做了一个。
成群的车臣汗骑兵 一手举着盾牌,另一只手拉着马的尸体向寨墙下堆,这些车臣汗骑兵使用的是蒙古骑兵的小圆盾,蒙古骑兵圆盾直径75厘米,有铁皮的、有牛皮的……防护弓箭非常有效,就是覆盖面积不足,斜举的圆盾只能覆盖上半身的头、胸部分,下半身就完全暴露。
盐碱村的射手们毫不留情地拉弓射箭,箭如雨点般飞向那些敌人的下半身。每一支箭都带着致命的威胁,但车臣汗的骑兵却丝毫不畏惧,他们似乎被一种疯狂所驱使。
这种疯狂迅速蔓延开来,使得整个骑兵队伍都陷入了癫狂之中。他们无视身上不断增添的箭矢,仿佛那只是轻微的刺痛。
有的人继续策马狂奔,马拖拽着另一只马匹的尸体,向寨墙撞击而来。
有的打马飞跑,举起圆盾护住头颅,任凭身体、马匹被射中,一直跑到寨墙之下,然后一刀刺入战马的心脏……
有的车臣骑兵被射中,毫不退缩。
有的人则一把拔出射中身体的血淋淋箭矢,高举过头,向着寨墙发出狰狞的笑容。
更有甚者,索性扔掉了手中的小圆盾,赤手空拳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以显示出无比的勇气和决心。
这些车臣汗的骑兵已经完全抛弃了对死亡的恐惧,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破这道防线!在这样的氛围中,战斗变得愈发激烈,双方都拼尽全力,互不相让。
盐碱村所有的弓箭手都站上寨墙,已经没有预备队了,所有能射箭的战士、民兵、牧民,都在寨墙上与车臣汗骑兵对射……
弓箭手要有敏锐感知,弯腰拉弓,一手握紧弓身,一手把箭放在弓弦上,然后把弓拉满,就是箭矢只有箭簇超出躬身,然后直腰、台头、对准目标松开拉弓弦的手,然后马上低头、弯腰避开飞来的箭矢……
这一套动作要行云流水,不能有半点差错,敌人的弓箭手不会给你时间,让你从容的拉弓、仔细的瞄准,每一只箭矢的射出,发现目标、瞄准目标就是一瞬间,把握住这一瞬间,你就赢了一局,也就是一局,犯一点错误,就直接是死。
一个索伦人是不在乎一个车臣骑兵的,而现在是一个索伦战士,要面对几十个弓箭手,即便是不犯任何错误,也同样是不安全的,因为有些车臣汗骑兵,就死死的盯着寨墙,弓弦已经拉满,就在哪里等待着,只要战士一露头、几支箭矢就飞过来……
机灵的战士就摘下头盔,用一只箭矢顶起头盔,待敌人弓弦响起,立即起身,然后一击毙命。
几次战斗,与蒙古儿部队战斗依靠的是手榴弹,在阿什哈达与固穆巴图尔战斗依靠的是手榴弹,今天看见的却是冷兵器时代真正的肉搏。
一身盔甲的谭延闿顶在最危险的寨墙上,一边杀敌、一边观察周围,不断呼喊战士都名字,让战士回身、前突 ,因为就在战士附近出现了敌人。
谭延闿右手一根短矛,攻击远方的敌人,左手一把钢刀,砍杀眼前的敌人。
谭延闿站在寨墙上杀敌,动作干净利落,可为着着制敌,动作没有一点多余。
三个车臣汗骑兵踩踏着马尸体冲过来,谭延闿似乎并没有注意一样从容,一短矛刺进一个车臣汗骑兵的喉咙,一刀挥向另一个车臣汗骑兵 ,那个骑兵用圆盾护着身体,而谭延闿压低自己的身体,划出一个幅度让挥舞的刀从圆盾下划过,一刀斩下了这个车臣骑兵的双腿,双腿被砍下的车臣骑兵嚎叫的不似人声,跌落到栈桥下,痛苦的翻滚,而俯下身体的谭延闿,起身用肩膀撞向第三个敌人,那个骑兵已经跳到栈桥上,正高举弯刀向,谭延闿一撞把车臣骑兵撞掉寨墙下,而掉下的地方正好有预备队民兵,掉下的位置、角度正合适民兵刺杀……
然后谭延闿去解决第四个、第五个敌人。
看着谭延闿杀敌,谭启明终于知道,在大清帝国雍正年,在和通泊之战中,傅尔丹为什么把2万大军左翼就放300索伦兵,因为这些索伦兵已经被生活磨砺成最简捷的杀手。
索伦人是在代代相传、在与熊虎搏击中练出胆识、练出技巧,这样练出胆识,让索伦兵在任何危险的时候都从容不迫。而这样的技巧,让索伦兵不犯丝毫错误,试想在与熊虎搏击之时,你只有一次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人类的体力与灵敏,是抗不住熊虎的进攻的。
谭延闿根本就不与敌人对打,或者说根本没有敌人能躲过谭延闿的一刀、一矛……
敌人太多了,跟本杀不完,前扑后续,青铜盔甲虽然保护了战士的身体,但是也严重的消耗体力,弓箭手不但箭矢用光了,手臂软软的拉不开弓,力气也严重消耗,敌人终于突破了北面的寨墙。
谭启明吹起撤退到口哨,放弃北面寨墙,北面寨墙内是宽阔的场地,场地外还有一道栅栏,就是畜栏,栅栏隔离牲畜与生活区。
只是这样道畜栏都栅栏只有两米高,也不够厚重,都是20公分的小树干,或者几处根本就是几根横向排列粗大树干,这道畜栏更加顶不住攻击,谭启明要最后尝试一下火牛阵了。
羊毛呢大衣被剪成布条,布条寖满油脂,然后系在牛尾巴上,撤退的哨声响起来,防守的战士跑过来,点燃这些寖满油脂的布条,然后牛就牟牟叫着乱跑、乱撞……
车臣汗骑兵欢呼着 他们终于跳进寨墙,他们要杀光这些可恶的敌人,嚎叫着、欢呼着……迎接车臣汗骑兵的是疯狂的牛群。
小圆盾被撞的破碎、人被撞到寨墙边无路可逃,而自持骑术跳到牛背上的,也被牛疯狂的跳跃给抛下来,然后被从身边跑过的牛踩踏……
攀爬到寨墙上的车臣骑兵,吃惊的看着疯狂的牛,而身后是依旧冲锋拥挤的人群,前边的被挤落寨墙,掉下的就要面对疯狂的牛……
赤鲁花得知遇到了牛的攻击,就组织长矛手攻击牛群,长矛阵士兵翻过寨墙 ,牛与数根长矛撞击,人倒下了、牛也倒下了,牛群的进攻终于得到一些缓解。
长矛阵抵抗出一点空间,车臣汗骑兵就开始翻越畜栏,而盐碱村的战士与民兵就在畜栏外,短兵相接又开始厮杀……
这是最后的屏障,驯鹿二角拉着雪橇,雪橇上趟着谭启明,苑秋驾驶着雪橇,30名女子支队战士骑着驯鹿,来回奔跑在畜栏栅栏外,苑秋挥舞着马刀、二角扬起鹿角,所有的驯鹿扬起鹿角 ,攻击那些跳过栅栏的敌人……
这个时候,寨墙外的战斗也开始了,硕垒知道那些女兵一定会偷袭,硕垒预备了一只骑兵防备偷袭,只是硕垒在村南布置的骑兵,而这只偷袭的部队没有从南面攻击,而是从东面攻击过来。
硕垒预备了300人,300人足够,完全可以把那些女人赶跑。
300人迅速的溃败回来,禀报硕垒,攻击的不是那些女驯鹿骑兵,是一群可怕的战兵,太可怕了,刀枪不入的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