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苍南这一日有些憔悴,同司徒煦一同确认好回礼后,也走到了两父子身旁,“事情我已经吩咐好了,两日后不沐崖见。”
他说的是,找冥煞“报仇”一事。
墨朗这两日哭的眼睛红肿,他们与宁长枫有着三年的同门之谊,得知他的死讯,自然是伤心的。
马车渐渐远去。
路苍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沉闷的往回走去。
路知欢觉得她有必要和路苍南谈一谈,她刚要追上去,手里突然多了个东西。
她低头,是一个图案特殊的扳指。
路知欢不解的看向百里云澈,他只说,“十八岁生辰礼。”
路知欢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她忍不住好奇,拿起来细细打量。
司徒煦看到了,不知何时凑到了跟前,“紫玉扳指?”
路知欢被突如其来的惊讶声吓了一跳,司徒煦眼神放光的盯着扳指,“这可是代表通运钱庄东家的信物。”
路知欢故作惊讶的看向百里云澈,“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给我了。”
百里云澈眉头蹙了蹙,“这些钱庄早已经转到你的名下了,这东西自然就是你的。”
路知欢仿佛傻掉了。
她听到了三师兄那倒吸冷气的声音,“嘶!活该你有媳妇!”
看向路知欢的眼神都带着崇拜,“知知,你还缺狗腿子吗?从今以后小的愿效全马之劳。”
路知欢伸手,推开他的大脸。
小心翼翼的把扳指放入了自己背着的荷包中,百里云澈才满意的收回眼神。
作为江湖第一杀手佣金很多,这么多钱,总不能在身上揣着吧。
当初也是为了出入江湖用钱方便,所以才开了钱庄。
因为他常年在江湖上跑,所以他多的是时间去管理钱庄。
书房——
路知欢踏入时,路苍南正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
她觉得,路苍南在怪她,确切的说是在怪百里云澈。
她和原主性格差异太大,即使他没有想到芯子换了人,也觉得这个女儿因为百里云澈已经大变样了。
就连百里川都是,都在怪他们两个做事太过决绝。
即使他们不说,也能想象得到,他们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接受冥煞就是百里云澈的事实。
就比如这次。
他们觉得百里云澈做事不择手段。
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之深远,可,他们能容忍百里云澈胡来一次,但绝对不会容忍有下次。
百里川首先考虑到的不是作为父亲,而是作为武林盟主,他该当如何?
可这么多年他又的的确确欠了儿子的,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知欢不理解,也压根儿看不上身为武林正派,那优柔寡断的行为。
996【所以,如果让你当武林盟主必定会天下大乱。】
【这是瞧不起谁呢?】
【不过,我才懒得当,每走一步都被条条框框限制,顾虑那么多,我只知道有仇就报,有恩就还。】
【他们这个年纪确实不适合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了,他们只会觉得年轻人做事不够周全。】
“来了怎么不出声?”
路知欢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路苍南已经坐在了案桌前。
她反手将门合上。
这才转过身淡淡道,“爹爹,可是因为我的改变而心生不快了?”
路苍南闻言诧异抬头,路知欢表情淡淡的,那眼神中的苍凉让他心惊。
他慌忙站起身,“欢儿,爹爹并没有。”
“不,你有。”路知欢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路苍南心猛的揪紧,面露不忍,他没想到欢儿这么敏感。
他只是,只是觉得她变得好突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百里云澈出现后,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而已。
“欢儿……”
“爹爹,你们自认为你们隐藏的很好,可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看得出来,也感受的出来。”
“我不想和爹地有隔阂,所以今天才会来找爹爹。”
“我知道,你一定认为即使是大师兄对我还没有实质性的伤害,顶多将他逐出师门罢了。”
路苍南不语。
路知欢继续道,“您和百里伯伯都因为他是冥煞,所以,无论他做什么事,你们下意识先想到的他的恶,却忽略了「受伤」的其实是我们啊!”
“爹爹,不应该是对事儿不对人吗?大师兄都要伤害我了,作为我的未婚夫保护自己的妻儿,何错之有?”
996气愤【不仅没有错,挫骨扬灰都算轻的了。】
路知欢泪眼盈盈,路苍南满心懊悔,他无言以对。
“欢儿啊,你言重了。”他就是觉得他们年轻人做事太冲动。
也许他是被武林的规矩和正派的观念束缚了头脑,从而对百里云澈心有芥蒂。
欢儿这些时日的改变虽然和以前大不相同,可那又如何?她变得这么勇敢坚毅,有了自己的主见,本是个值得欣慰的事,却因为习惯了她从前的样子,就此,把这事儿归咎到了百里云澈的身上。
路知欢用指腹擦干了眼泪,“爹爹,不管云澈哥哥曾经是谁,他变成今天这样都不是他所愿的。”
“你们既想让他真正的接纳你们,又对他这般防备,真心才能换真心啊!”
路苍南面露羞愧,“我们这些老东西还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活的通透。”
路知欢离开的时候像是半开玩笑的道,“女儿才不像你们这些老顽固,宁愿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人就活这一世,对得起别人就得对不起自己。你说呢,爹爹?”
她笑着跑开了。
路苍南站在书房门口很久很久……
路知欢知道,他给百里川写了一封信,很长很长,她没细看也知道大概内容。
轰隆隆!
刚擦黑,天空就开始微乌云密布,雷雨交加的。
她好笑的朝外头喊了一声,“下雨了,还在房上待着吗?”
下一刻屋门前多了一个人影。
百里云澈转身,“你知道我在?”
路知欢挑眉,不置可否。
大雨就倾盆而下,空气越来越冷,路知欢搓了搓胳膊。
百里云澈拉着她进了房间,替她倒了杯热茶暖暖身子。
他一直没离开,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第一次,主动躺在了她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