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迷迷瞪瞪醒来,发现自己头枕在厉尘扬大腿上,裹着条毯子蜷在沙发上。
要死!
“厉尘扬!”我推醒他,揉着酸痛的脖子爬起来。
“早安。”那人卷着毯子,躬着身子蜷在沙发上,扬眉道:“你走先。”
“做什么?还赖床?”我把茶几上凌乱的果皮瓜子壳用纸巾扫进垃圾桶里。
“不用你收拾,回头管家会来打扫,你快出去!”他挥着手,古古怪怪的。
“那我走了。”我裹着毯子转身就走。
洗漱完,背着包包出了门。
厉尘扬开了门探出头来,满嘴的白色泡沫。
“等我几分钟,我们一起走。”他小跑进去。
我站在门边等着。翻看手机,有谢光寒的短信,昨晚发的。问候我节日快乐。我给他回信息,无关痛痒,提前祝他圣诞节快乐。
时间好快,马上就圣诞和新年了。
新年一过,又老一岁。
唉。我望着过廊的顶灯唉声叹气。
厉尘扬走了出来,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身上一缕淡淡的香水味儿。
他看着手上的表,“走吧!希望运气好别堵车。”
车缓缓驶出地库。
厉尘扬扭头看我,“以后还是早点睡,好好化个妆。鬼一样,太难看了。”他指指我的脸,嘴角一扬。
我不搭理他,闭目养神。
“你干嘛不肯坐副驾?”厉尘扬扬眉一笑,问,“隔那么远,我们都不好说话了。”
“你们男人不是说副驶不是随便什么女人坐的吗?那是老婆和女朋友的专座。”我闭着眼睛道,“我不配坐那儿。”
“歪理还真多。”厉尘扬笑道:“昨晚说的事儿,你考虑一下呗!我吃怕了外面的饭菜了,我每个月支付你五千块的伙食费,外加免费接送你上下班。oK吗?”
五千块?我探头看了他一眼,你莫不是人傻钱多?吃一顿饭而已,哪花得那么多?
“用不了那么多啦!”我轻声道,车子进入地库。
“还有邵瞳呢!我两个占你大便宜了。洗碗这种事就交给邵瞳,你觉得怎样?”
“不怎么样!”我下了车,往电梯走去。
这家伙有管家打理家务,做顿饭本不是什么难事,他非赖在我家里蹭吃蹭喝,居心大大的不良。
电梯行到一楼,涌进一堆人。见到厉尘扬一个个都“厉少早晨、厉少moring”极热心地打招呼,厉尘扬笑眯眯地回应着。
我被人挤在角落里差点被挤成块薄饼。
被他拽着出了电梯,又挤进人山人海的食堂。
“坐这等着。”他挤过人群,人声喧嚷。
我以手支颐,一只手敲着桌子。
不知那家伙搞什么鬼。
只片刻,他端着托盘大步走来。里面装着两只白色盅盏。
“罗衾寒孝敬您老人家的。”厉尘扬笑嘻嘻地道,打开盏盖,两盏晶莹雪白的燕窝羹,透着朦胧热气。
“大早上的吃燕窝,伙食超标了。”我不肯承他的情,可转而一想,我承他的情还少吗?
“快吃快吃,啰里八嗦。”他拿起汤匙,将一盏燕窝羹端到我面前,一脸宠溺地看着我。
“干嘛这么狗腿?”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啪地把汤匙扔在盅盏里,踢开椅子,转身离开。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回到办公室,烧开水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开了电脑,翻看着网页上的新闻。喝了一口咖啡,一阵恶心。我把咖啡吐在垃圾桶里。最近胃口差得一塌糊涂。妈的,吃什么吐什么。我抽出纸巾擦拭着嘴角。
“早晨,万宁。”田珊珊提着一只纸盒走了进来。“吃早餐了没?”
“早。”我摇摇头,看着那杯咖啡满腔苦涩。
“趁热吃!勿哂客气啦!”田珊珊打开纸盒,“蟹黄烧麦哦,超正宗的。”那女人探头过来贼兮兮地将那将那一盒热腾腾的烧麦放在我面前。
“你也太好了吧!”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抓起一只烧麦往嘴里塞。
“筷子!”田珊珊从纸盒里翻出一双竹筷来,递给我。
“谢谢啦!”我拿起茶杯,装水泡茶。
“昨晚没睡好啊!两眼乌青。”田珊珊指了指眼底。
“昨晚去听了音乐会,悲伤过度,影响了睡眠。”我没心没肺地笑着。
“你居然搞到了票!手眼通天啊!我托很多朋友都没弄到票,我想去悲伤一下都没得机会。老实交待,是跟哪位帅哥单刀赴会啊?”田珊珊挤眉弄眼地问着。
我专心吃烧麦,不鸟她。
“不会是小厉总吧!我看你们俩最近走得那么近嘿,好事将近哦!”田珊珊捧着茶杯笑得一脸奸诈。
我夹起最后一只烧麦塞进她嘴里,“多吃多做少说话。”
处理工作邮件,阿沁来邮件问我何时来林芝,她说看过我写给她的信后,总在梦中梦见我,她很想见我一面。我委托谢光寒抽空去林芝探望她,可惜我不能亲去。
竟然收到卢明的邮件,他说圣诞节他有演出,问我有没有空来看他公演。我想了想,反正圣诞节也没什么事,干脆我去花城看张绮,便答应他,圣诞节去看他的演出。
qq弹出厉尘扬的信息,他说,簪子要送去一个老银匠那里修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老银匠那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老银匠?
想起c城老街那家银饰铺,老街已经重新改造,推倒建了一排排商品房。银饰铺早已不在了。去看看也好,我动了心,就当出去散心。
我关掉电脑,戴好帽子围好围巾,提起包包,对田珊珊吱了一声,“我出去一趟,。”
我在电梯前等他。电梯门打开,厉尘扬正打着电话,他招了招手,我走了进去。
“好的,回见。”厉尘扬微笑着挂掉电话,望向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么冷的吗?”
“有点儿!外面冷啊!”我搓着手道。
“马上寒潮要来了,你不是更扛不住了?还好你在南国,这要去了北方,你一刻也待不下去的。”厉尘扬大笑道。
进了地库,厉尘扬开了车门,看着我上了车,指了指安全带。
我系好安全带,乖乖坐在他身边,那人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去,霎时天光大作。
路况还不错,厉尘扬哼着只乱七八糟的曲子,我瞥了他一眼,正是那天他喝醉了唱的歌。
“你哼的什么曲子?”我心虚地问。
“瞎哼哼,你喜欢听呀?”厉尘扬笑得灿烂至极。
确实很好听,只是,我听着却有些绝望,正是陈烟当年在我家楼下哼的曲子。
“南方的冬天有点儿冷,我在你的家门前,抽一支孤独的烟……你眼角的泪水有点儿咸……我有点儿想念……你的脸……无论时光怎么变迁……”
“别唱了!”我恼怒地截住他,见自己如此失态,我也吓了一跳,咬着牙,深吸口气,轻声道:“求你别唱了,我不想听。”
“那你想听什么?《化蝶》?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彩蝶,翩翩花丛来,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
他居然完完整整地唱了下来,还一点儿都不跑调。
我不得不对这家伙刮目相看,很多事情,他都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怎么样?我唱得,还oK吗?”厉尘扬笑问道,满脸得意洋洋。
“一般一般啦!”我扭过头去,望着车窗外,不让他看见我的脸。眼角挂满泪水,簌簌地掉在围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