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放下即安
开车回云水间。
厉尘扬坐在副驾驶座上，低头划拉着手机，脸上阴晴不定。我心虚得不得了，侧目望了他一眼。他大概率是在看这两天一直霸榜的新闻！
“厉尘扬，我只是想知道那在网上胡说八道的混蛋到底是谁？”我轻声道。算是解释今晚为什么会丢下孩子出现在酒吧！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怎会不知？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网上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到底是谁？”厉尘扬盯着我，许久。
我心里一酸，一声不吭，只将车开得飞快。
“万宁！你要干嘛？”他对着我大叫着。
我才意识到，自己疯了一样，一路狂飙。最后，我把车停在江边。开了车门，下了车。对着滔滔江水，伤心不已。
多年前，我对着滨江之水思念他、缅怀那逝去的自己。我以为我愿意花十年来等他，也会心甘情愿花二十年来等待。我预料到了开头却未曾料到结局。我没想到一个人的跋涉会如此艰难，如此荒凉。我更未曾料到，生命之河并不是一潭死水，它奔涌朝前之时，会不打招呼地改变路线，会带来别样的风景，会悄悄告诉你，这世间有诸多无奈，有诸多不快，有诸多爱而不得，有诸多有情人终成不了眷属。该舍该弃之时依然紧紧抓住不放手，除了彼此伤害你什么也得不到。既然早已注定了结局，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安安定定做你的厉夫人不好吗？
我站在冰凉的江边，对着一块礁石，暗自垂泪。
厉尘扬从车里拿了件披肩，搭在我的肩膀上，结结实实掩好。用那双哀怨悱恻的眼睛看着我满是泪痕的脸，温润的指腹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
“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唉，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他叹了口气，“我给你时间处理你们之间的事。”他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万宁啊，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我有试过去忘记你，去接纳别的女人，是，只要我愿意，我从来也不缺女人，哪怕在我人生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只要我愿意，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可是，这世间万宁只有一个！只有你能带给我最纯粹的快乐！哪怕被你伤得伤痕累累，我也甘之如饴。”他轻轻捧起我的脸，“我只要想起那个人还在你心里占据着最柔软最重要的一席之地，我就痛不欲生，我就越想得到你……”他流下一串晶莹的泪水，“我看不起我自己，我恨这样的自己，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万宁，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啊？”他一把抱住我，哀哀而泣。
这个男人背对着一江之水，剖白着他那颗鲜血淋漓的心。我抱着他哭得像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儿。陈烟便是那早该丢下的布娃娃。凉凉的夜风拂过脸庞，他的脸慢慢消融在我清凉的泪水之中。
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踮起脚尖，动情地靠了上去，颤栗地亲吻着他那柔软如花瓣的唇。齿关轻叩，唇舌痴缠，酒气氤氲，还有淡淡薄荷的清香，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紧紧地抱着他，心潮澎湃，浑身炽热，如被火烧。那凉风吹在脸上，心里的火烧得更烈了。
忘了他吧！忘了吧！我劝着自己，脑海中如混沌乱作一团。手却不老实地揭起他的衣摆穿过他的衣衫动情地抚摸着那男人结实的后背！
夜已深沉，只有天上的月亮冷清地望着人间。我站在那礁石被雪亮月光投下的阴影之中，耳畔是江水拍打在岸一往直前永不回头的荡之声。心间是他小狗一样动情的咻咻喘息之声。他紧紧地抓住我，肩上的披肩滑落下来，轻飘飘地落在脚边地上。
“宁宁！宁宁……”他动情地叫唤着。
我的泪水滂沱如雨落，打湿了那片干涸枯竭的心田。我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的炽热与孟浪！听见裂帛之音，听见花开之声，听见一声叹息，带着江潮奔涌而来，淹没一切，苦恨别离。
我仰起头，眼神迷离地望了一眼身下衣衫飘零的男人，又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月亮。十一月南国的清风，吹过我光洁的身体，这一场欢愉，既痛不欲生，又欲死欲仙。
夜，愈发地深沉。
清晨醒来，一眼望见挂在墙壁上笑容灿烂如千阳的女孩画像，她一手扶着头上的花环，坐在湖边，光着脚踢打着清亮的湖水。
明心公馆，厉尘扬的房间。
我躺在柔软的被子里，阳光清澈如水地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浑身酸疼。
慢慢爬起来。趿着拖鞋走出卧室。
大客厅里没人。
餐厅的餐桌上摆放着一瓶雪白的开得极艳丽的花。
厨房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碗碟碎裂声。
“ShIt！”厉尘扬的叫骂声。
我倚在门边，风扬起我白色的裙角，看着他在炉灶前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地上碎瓷片片。
“你醒了。”他穿着围裙，擦拭着手，走了过来。一把抱住我。“早安，老婆。”
“你在干嘛？”我不解地望着他，拥着他挺拔的身体。
“做早餐给你吃，我很快就好了。你出去等我。”厉尘扬推着我，出了厨房。
“你不是说要把明心公馆留给可儿住的吗？”我望着吊在高高天花板上繁复的水晶吊灯，被他推到餐桌前。厉尘扬倒了杯温水放在我手边。
“水云间房子太小了，我住不惯。我给她另找了房子，那房子很合她心水，所以她开开心心搬出去了。”他进了厨房，端出一钵热腾的粥来。
“早上两个小家伙一直嚷嚷要见你，你睡得太沉，我怕他们吵着你，一早让田珊珊把他们送学园去了。”他一边拿着汤匙将排骨粥舀在小白瓷碗里，一边絮絮叨叨。
“田珊珊的事，我给她摆平了。她那老公就是个十足的混蛋！好在没孩子，不然麻烦大了。”他将一碗热腾腾的排骨粥放在我面前。
我拨弄着粥，淡淡地笑着。
“你这什么表情啊！？”他脱下围裙，坐在我对面，以手支颐，直勾勾地盯着我喝粥。
“你不喝？”我喝了一口粥，一缕淡淡的肉香。
“我吃过了，大清早跟阿文吃了早茶。等等。”他起身又进了厨房，端了两只小蒸笼出来，“春茗楼秘制凤爪，还有蟹黄汤包。这个排骨粥我自己熬的，怎么样？可还合你口味？”
“挺好的，对于菜鸟来说，已经很赞了。”我挖着粥吃，一脸赞许，“好好喝，不咸不淡，正正好。”
“你真觉得好喝？没有敷衍我？”他不敢相信似地抓过银色汤匙，舀了一大口，往嘴巴里送。眉开眼笑。
“阿文邀请我们今晚上他家吃顿便饭，他女朋友也会出席，第一次见面，我得给她准备一份像样的见面礼。你帮我挑一份好不好？”他把粥碗推还给我。
我扶着碗，摇着头，“我不惯做这些事。”
“我相信你的眼光，上午我要回报业大厦，下午我们再出去逛逛。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邵瞳九点来接我们，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
“他怎么啦？”我挨着厉尘扬轻声问道。
“跟岑瑶吵架了。”厉尘扬握住我的手，附在我耳边悄声道。
谁也搞不明白，这世间的男男女女，为什么总是喜欢争喜欢吵？不争个你死我活，不吵个面红耳赤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