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铸就的石界碑外,灿金色的巨心正吞吐混沌。
那足有昆仑之巨的脏器悬于九霄,鎏金脉络间奔涌着液态的霞光,每次搏动便震落漫天晶尘。
雨幕深处,黛蓝水母群展开半透明的伞盖,其触须如垂天之云,将浮出海面的无名之物连同浪涛囫囵裹入虹膜状的消化腔。
界碑内里却是另一重乾坤。
万仞冰凌倒悬于流云之间,恍若天神垂落的银筝,被永不停歇的极风拨出清越的磬音。
火焰在琉璃森林中游走,每一簇金枝爆裂时,便溅起汞银色的花火。
最令人惊骇的顶天立地的碉楼巨人,它们以整条山脉为脊椎,用玛瑙镶嵌的眼窝注视着原野——无数关节榫卯咔咔作响的火光木偶,正从焦土中列队爬出,在巨人足下堆成燎原的赤潮。
里界的麻团与白谛一一
外界的布洛尔与南菘一一
燃烧与冷寂,混沌与清晰。
直至一一
快要压制成平面山川破裂开来……
世界交接,灵魂震荡。
银色的流水如同天际倾泻而下的银河,肆无忌惮地从天空之上的冰川奔涌而下,带着冰川的冷冽与威严,直直地洒向山川之外的神秘世界。
那流水仿佛被赋予了灵动的生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如同银色的绸缎在风中飘舞,最终化作无数晶莹的水珠,洒落在大地之上,滋润着这片刚刚被隔绝开来的土地。
南菘站在最高处,目光穿透层层云雾,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本以为自己心中会充满了疑惑,但现在似乎更多的是震憾,却也同时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那座被压缩到极致的山川,终于在无尽的压力下裂开了。
仿佛是大自然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山川的岩石在瞬间崩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是大地的怒吼,震撼着整个世界。
极目远眺,前方的世界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展现在南菘的眼前。
那是一朵巨大的蓝金色蘑菇,蓬松而华美,如同梦幻般的存在,完全笼罩住了它身下的世界。
蘑菇的表面闪烁着蓝金色的光芒,仿佛是由无数颗璀璨的宝石镶嵌而成,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辉。
而在蘑菇的中央,矗立着一只南菘看不清真面目的怪物,它顶天立地,仿佛是这片世界的主宰,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此时此刻,蘑菇的顶端仿佛被神秘的力量撕开了一个口子,银色的雨幕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洒落向刚刚被隔绝开来的另一个世界。
那银色的雨丝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无数颗钻石在空中飞舞,美得令人窒息。
而蘑菇的下方,燃烧着熊熊烈火,剧烈的火光如同愤怒的火焰之神,似乎要将一切化为灰烬。
南菘的目光被那火光吸引,却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那火光中蕴含的无尽力量与毁灭的气息。
然而,在布洛尔的眼中,眼前的景象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解读。
他凝视着那些如同心脏延伸的血管般的触须,它们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宛如某种神秘生命体的脉络。
这些触须似乎拥有着自己的生命和意识,它们相互缠绕、蠕动,仿佛在传递着某种未知的信息。
布洛尔的目光顺着触须延伸,最终落在了那颗被触须紧紧包裹的心脏上。
这颗磅礴的、不似凡物的心脏虽然被无形的、他所看不见的锁链束缚着,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它强大的生命力和跳动的节奏。
布洛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压抑着这颗心脏的跳动,就像无形的枷锁将这股强大的力量紧紧束缚,使其无法完全释放。
就在这时,布洛尔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震动。
他定睛一看,发现原本平静的山川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地下涌动。
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山川竟然开始破裂!
布洛尔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他觉得这山川的破裂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他的感受中,这更像是一层纸张的撕裂,而那山川的挤压程度,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岩石与岩石之间相互碰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是这股强大力量的咆哮。
然而,除了撕裂之声与碎裂之声,布洛尔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这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大自然的一个小小玩笑,却隐藏着无尽的危机与未知。
此刻,两个世界仿佛被这蘑菇般的神秘力量隔绝开来,一边是银色的雨幕与冰川的冷冽,一边是烈火的燃烧与怪物的威压。
南菘与布洛尔,站在不同的角度,体会到了这世界的奇妙与神秘。
*
同时,此时此刻麻团咽了口唾沫,“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他扭头看向白谛。
但手还没忘了去试探能不能接到那银色的雨水。
白谛白了他一眼。
“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到这里到底是什么?”
“唉……”
麻团长吁短叹,他感觉自己已经苍老了24个小时。
“有一点想法但不多啊……”
他边说着边突然猛的拽住白谛把自己给拉了起来。
混沌与狂乱的天地之间,无数只燃烧的木偶如同疯狂的火蚁,它们身上裹挟着炽热的火焰,疯狂地攀爬在石碉巨人的庞大身躯之上。
这些木偶的面容早已被火焰吞噬,只剩下扭曲的轮廓,它们的四肢在挣扎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仿佛是绝望的哀嚎。
然而,石碉巨人不再等待,他那伟岸的身躯在火光弥漫之中缓缓向前迈步。
他的头顶,是一片宛如“蘑菇顶”般的蓝金色天空,那是一种奇异的色彩,仿佛是天空与火焰交织出的幻境。
石碉巨人的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仿佛是在为这片破碎的世界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就在这时,木偶人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它们从石碉巨人的身上纷纷落下。
那是从另一个世界中出现的水母触须,它们的身形庞大无比,甚至比肩群山。
这些触须如同幽灵般从山川破裂的缝隙中探出,它们在空中轻轻摆动,便将那些燃烧的木偶轻易卷走,仿佛它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而外面世界的雾气,如同贪婪的蛇,不断探入这个新的世界。
它们在火光中弥漫开来,仿佛要吞噬一切。
在熊熊火光之中,两道巨大的、不规则的、扭曲的黑影悄然同时出现。
它们像是黑暗的使者,贪婪地吸收着那灿金色的火焰,仿佛要将这世界的光明全部吞噬。
然而,与此同时,无数的黑影从火光中隐约露出,它们仿佛是被火焰淬炼出的幽灵,渐渐凝结出实体。
它们在沉默中等待着,仿佛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一场惊天动地的爆发。
整个世界仿佛被一种诡异的寂静笼罩,只有火焰的燃烧声和山川破裂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奏响着这场末日的乐章。
白谛呼出了一口气,他没有犹豫,淡青色全身泛着莹润光泽的小龙瞬间出现,有二三十米长。
“走!”他看向麻团,“去找布洛尔他们!”
于是麻团也干脆利落的爬了上去。
石碉巨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什么,或者说两人太微小根本也不值得被在意。
“好大的场面。”麻团轻轻的感叹道。
在弥漫的雾气中、在燃烧的火焰之上、在蓬松的蓝色云彩之下,他们两个人没有丝毫留恋,扭头就走。
越来越远。
不知怎么的,麻团却忍不住再次回了头。
熊熊火光逐渐熄灭,炽热的烈焰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焦灼的空气中。
曾经翻腾的火海褪去后,暗红色的大地开始渗出粘稠的液体,如同大地渗出的鲜血。
这些猩红的浆液起初只是零星地在地表汇聚,很快就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汩汩流淌间相互交融,在地面的沟壑与凹陷处积成一个个不断扩大的血潭。
黏稠的液体表面泛着诡异的光泽,在残余的高温中微微蒸腾着暗红色的雾气。
它们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沿着大地的每一道纹路缓慢而坚定地扩散,所过之处将焦黑的土壤都浸染成暗沉的猩红。
渐渐地,这些液体开始连成一片,在凹陷处蓄积起越来越深的红色湖泊,水面不时泛起不祥的泡沫,仿佛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力量正在其中苏醒。
整个空间都在这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淹没过程中变得愈发压抑。
液体攀升时发出黏腻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生物在窃窃私语。
它们蚕食着每一寸裸露的地表,将整个世界逐渐转化为一片猩红的汪洋,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息。
在这令人窒息的红色浪潮中,似乎预示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终结正在临近。
白谛也在这时回头,但他的眼神也在瞬间凝固。
他之前所待的那片血海,此刻仿佛与眼前的景象重合,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相同的幻境之中。
那血色的液体在火光的余晖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正缓缓地向四周扩散。
“哦,我差点就忘问麻团那是不是他了……”
白谛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无比冷静。
他猛的意识到,可能眼前的这一切或许并非偶然。
与此同时,石碉巨人已经来到了一个最中心的位置,它那庞大的身躯稳稳地停了下来。
它的头顶,那片宛如蓝色蘑菇云般的天空依旧高悬,仿佛是它力量的象征。
蘑菇云的边缘,银蓝色的水滴如同细雨般洒落,它们在空中闪烁着光芒,仿佛是天空的眼泪,滴落在这片被火焰与血色浸染的土地上。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切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只有那血色的液体还在无声地蔓延,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未知的信号,随时准备将这片土地彻底吞噬。
而石碉巨人就站在这一切的中心,它的存在仿佛是这片混乱世界的唯一支撑,却又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让人无法捉摸。
两人都没注意到,在他们消失并不久之后,那猩红的汪洋不再平静,浓稠的血浆开始剧烈翻涌,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搅动着。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血海深处缓缓浮现,起初只是模糊的轮廓,但很快便显露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形态——那是一条龙,却又绝非世间任何传说所能描述的龙。
身躯蜿蜒扭曲,如同被某种远古的恶意所扭曲,每一寸鳞甲都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像是浸透了千万年的腐锈与诅咒。
脊背上生长着无数尖锐的棘突,每一根都如刀刃般锋利,在血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爪牙并非单纯的锋利,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畸形,关节错位般扭曲,却又带着令人胆寒的精准,仿佛轻轻一划便能撕裂现实与噩梦的界限。
影子也并非仅仅依附于它的身躯——而是从血海中溢出,如墨汁般扩散,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亮。
那些阴影并非静止,而是像活物般蠕动、伸展,甚至偶尔会脱离本体,化作独立的、畸形的爪或翼,在猩红的汪洋上投下更多扭曲的轮廓。
它的眼睛——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并非单纯的瞳孔,而是八团深邃的漩涡,仿佛凝视着便能将观者的灵魂拖入永恒的疯狂。
每一次呼吸都让血海翻腾,每一次低吟都让空间震颤,仿佛它本身就是某种远古的灾厄,从时间的裂隙中爬出,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恶意。
它的存在让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现实在它周围崩解,仿佛它并非活物,而是一个行走的、吞噬一切的深渊。
出现的不知所谓的怪物缓慢的爬附上了最中央的石碉巨人。
但怪物八瞳中只有一瞳冷漠而又充满恶意的看向了天空中蓝金色的云。
而剩下的七瞳,像是不受控制般望向了白谛与麻团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