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是国内每个学生都逃不过的噩梦。
明昭比较倒霉,初中、高中、大学都没有逃过军训,唯一比较安慰的是,他每次军训都只是两周时间,不像隔壁的盛京大学是三周。
两周的曝晒下来,修正液都要晒成墨水。
但即使这样,走在三号楼的明昭依然能让路过的学姐频频侧目。
明昭隔老远就看到一个女生双眼放光的向他走来,还没等人开口,他先发制人:“不好意思,没有微信。”
“啊?”女生明显一愣,随后笑道:“不是找你要微信,我看你也是新生吧?是不是声乐的?刚刚好多人走错教室,所以我来带带你们。”
“抱歉...”明昭尴尬不已。
“没事没事,”女生大方的摆了摆手,随后恶作剧似的取出手机:“不过我现在有点想要你的微信了。”
“......”
“哈哈哈,逗你玩的,我有男朋友了。”女生收起手机:“你叫什么名字?”
“明昭,谢谢你。”
“没事,我们这些学长学姐也很高兴今年有学生报京大的音乐专业。”
明昭跟着女生一路七拐八拐的,这才在一间毫不起眼的教室前停下。
要不是女生带路,他搞不好真要走错教室。
“到啦,我先走啦,学弟。”
女生走的干脆利落,明昭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了一点愧疚,走进教室才发现零零散散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有个女生见明昭进来,热情的打招呼。
是之前路上找他要过微信的。
没想到居然是同专业的同学,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明昭走到她身边坐下。
“你好,同学,真没想到我们居然是一个专业的,我以为你会是学器乐的呢。”
“真巧。”明昭干巴巴的回了句。
“你唱什么的?美声?还是民族?”
“民族。”
不等女生回话,教室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年龄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是盖不住的岁月痕迹,但头发和衣服都打理的很整齐、精致,显得精气神十足。
见到她,教室里的窃窃私语顿时停了。
今天是第一次上专业课,在没有摸清楚老师的脾气之前,没有人敢随意出声。
老太太走到钢琴边,手上的教案不轻不重的掷在琴盖上,双目炯炯有神的巡视了一群教室,声音抑扬顿挫:“我是你们的专业课老师,张玉霞。”
张玉霞,国内女高音歌唱家,戏曲表演家,享受国家特殊津贴,在明昭的奶奶瞿姝没有因病隐退前,两人在国内文艺领域有统治性地位。
这个名字一出,刚刚还安静的教室顿时又响起了议论声,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安静!喜欢讲悄悄话的,上课迟到的,以后都不要来上我的课,你们学校...”
张玉霞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开口就盖住了教室里的吵闹声,目光又一次逼视着众人,突然在明昭身上停留了下来。
她指着明昭:“这位同学,起来一下。”
明昭诧异的指着自己,在对方点头后,不明就里的站起了身。
张玉霞走到教室前排,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明昭,半晌才开口:“0833?”
这是明昭艺考时的考号,他对于张玉霞能叫出这个号码他也不奇怪,因为央音校考的监考老师就是张玉霞。
明昭缓缓点头:“是我。”
得到肯定答复的张玉霞脸色一变,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好哇,0833,我这半个月找遍了央音和国音,甚至那几所外地的都找过了,我是真没想到在京大看到你啊!”
“你说你要是报个京大的其他专业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跑到京大学声乐?京大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985而已。”
“要不是我答应来你们学校当外聘,你们学校今年的声乐专业就取消了知道吗?”
张玉霞话里把京大贬的一文不值,但是教室里的京大学子愣是不敢出声辩驳。
“你出来!”张玉霞朝明昭招了招手:“我看看你这半年有没有好好练声。”
说着,她走到钢琴边坐下:“来,现在把你艺考时唱的歌再来一次,我检查下你有没有浪费你的天赋。”
不等明昭回应,她自顾自的弹起了伴奏。
明昭无奈,跟着拍子开口:
“随着脚步起舞纷飞,”
“跳一曲春天的芭蕾。”
才刚唱两句,教室里又炸开了锅,谁家好人艺考唱这么高难度的歌曲啊?
而且哪有男人唱花腔女高音的啊?
怎么还唱的这么好?
张玉霞横了他们一眼,顿时安静。
“啊,春天的芭蕾,”
“啊,幸福的芭蕾,”
一连串花腔高音在这个闭合的小教室里震得所有人天灵盖的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还不错,确实是比第二强太多。”
这首歌最高Eb6,16个6组的歌曲,明昭张口就来,一曲唱罢,张玉霞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因为声乐这个东西,三天不练自己知道,一周不练老师知道,很明显,明昭在她这里过关了。
“《春天的芭蕾》这首歌民族唱法和美声唱法相结合,很多专业人士都唱不好,但你的处理很完美,跟原唱瞿姝很像,当时艺考我就想问你了,你上过瞿姝的课?”
明昭看了同学们一眼,低声说道:“瞿姝是我祖母,从小就是她教我的。”
张玉霞诧异的又打量了一眼明昭,语气无不感叹:“瞿姝...后继有人,这一点,她又赢了我。”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这一句话在所有领域都适用,瞿姝给春晚献上开场曲,那张玉霞就一定要给春晚献上结尾曲,两人一直是针尖对麦芒,表面和谐,暗地较劲。
但明昭觉得,两人应该是惺惺相惜的。
因为几年前瞿姝因病隐退后,张玉霞也跟着减少了各种公众活动。
张玉霞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上午除了这节课还有没有其他课?”
明昭摇摇头:“没有。”
“那好,回去坐着吧。”张玉霞笑道:“这节课上完你留下来,我下午才回央音上课,中午这段时间给你单独上小课,你还能往上提。”
五年前,瞿姝的私教课就已经开到了五千块一小时,同等地位的张玉霞不会比这个价低。
现在免费给他上小课,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谢谢张老师。”
明昭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