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日,秋高气爽,太湖翡翠岛风景如画。
张溥在岛上搭起高台,举办重阳诗会,邀请本地名流归家院的姐妹们前来唱曲助兴。
诗会现场,江南文人墨客们齐聚,气氛热烈非常。
程风跟随南京士子登上翡翠岛,看着百余士子齐聚,确实被张溥的号召力震撼到了。
此时高台主座有一人,三十来岁,此人就是江南二张之一的张采。
此人大名鼎鼎,可不一般,将是未来复社的主要骨干,天启七年的举人,崇祯元年的进士。
只因任前回乡省亲,正逢重阳佳节,好友张溥要办重阳诗会,特意过来捧场。
原本坐在高台喝茶的张采,正百无聊赖的听着现场士子高谈阔论,不安分的眼睛四处乱扫,总盯着归家院的姐妹们不放。
一不小心,眼角的余光看见锦衣华服的南京国子监众士子,簇拥着一位身着布衣的小孩走上高台,形象十分的扎眼。
以前南京国子监学子中,最小的就是王夫之,因为成名早,大家都认识,现在出现了个更小些的小孩,好多人都没见过。
张采有些奇怪,这小孩是谁?竟然能让南京士子如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而入。
张采到吴江时,天色已晚,并未见过大少,不知此子为何人。
今日见到南京士子如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个小孩,心中好奇,看看坐在不远的小秀才归庄,便问归庄:“归秀才,可知进来那小孩是谁?”
十五岁的归庄,少年成名,颇有才气,十二岁中秀才,年纪虽小,却在江南有了不小的名声。
他看了一眼入口处,见是昨日在张府见过的程风,笑道:“此子可是大名鼎鼎,张先生肯定听过。”
“噢,如此有名?归秀才说来听听。”
归庄笑道:“先生肯定知道,大明新进一位大名鼎鼎的名人,大明游玩使。”
张采瞬间明白:“你是说此子便是袁尚书的关门弟子,御赐大明游玩使,程风程虚谷?”
“正是此人。”
程风此人,张采早些年听过一耳朵,只是自己忙着备考,没有关心此人,并不太清楚此人的大明游玩使是怎么来的。
自以为是小孩子靠着嘴甜,溜须拍马换来的,心中有些不屑一顾,微微一笑:“此悻进小人也。”
归庄摇头:“张先生此言差矣,听闻此子的大明游玩使,并非投机取巧所得,而是救了京城数万百姓换来的。
先帝爷本想重赏于他,但此子高洁,不要金银财宝,只要了这么一个虚名。
学生还听说,袁尚书收他为关门弟子,也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张采这几年备考,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关于程风的名字,只是在邸报上看过一眼。
至于具体的内容,因为没有兴趣也就没细看,对于程风的丰功伟绩,确实是不了解。
听了归庄的话,心里好奇:“什么话?说来听听。”
归庄说道:“学生听陈子龙说过,登州府发生旱灾,大量灾民流离失所,此子便把文登县所有的灾民都招到家里做了佃农养了起来,救了不少的百姓。
文登县令想要表彰此子的善举,不想此子却说了一句惊世之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就因为这句话,袁尚书才收他做了关门弟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没想到此言竟然是他说的。”张采回味着这句话,心里若有所思。
程风跟随陈子龙,王夫之上了高台,又有几人上前寒暄。
陈子龙又给程风介绍了几位好友,夏允彝,陈贞慧,吴昌时,陆世仪,顾果等。
程风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大名鼎鼎的历史名人,汉人最后的几条脊梁之一夏完淳他爹,也是有幸。
大少觉得这次吴江没有白来,至少将来的复社名人,自己认识了一大半。
大家按照提前安排的位置入坐,程风的位置还挺靠前,竟然挨着陈子龙同坐左手第四桌,同王夫之,归庄相对。
大少刚微笑同归庄打了个招呼,便听见张博高声传话:“徐妈妈,让姑娘们上台献艺,以助游兴。”
归家院的姐妹们身着华丽的服饰,手持乐器,鱼贯而入,轻盈地走上高台,分别坐在各位才俊身边。
除了为各位才子斟茶倒水,顺便还要准备为自己服侍的客人弹唱写的曲词。
因为每个人身边都安排的有唱曲的姑娘,大少自然也不例外,身边被安排了一个姑娘。
入乡随俗,大少自然也不能拒绝,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十来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清纯可人。
见大少在不停的打量她,竟然还有些害羞,还红了脸。又怕被大少看到,只把头往下低了低,又把琵琶往上抱了抱,只偷偷的斜眼偷看程风。
因为词会尚未开始,姑娘们各自展现了一下自己的才艺,吟唱起了悠扬的曲子。她们的歌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让人陶醉其中。
张溥则在一旁与宾客们交流着诗词,不时地举杯畅饮,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几段曲调唱过,张溥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今日重阳佳节,得各位才俊赏脸,在此登高聚会。
今日既是重阳诗会,那诗词自然也是不能少的,今日咱们就以重阳佳节游翡翠岛为题,各自作诗词一首,好让归家院的姐妹吟唱助兴,如何?
众人附和:“好,我等文人相会,自然是少不了诗词,各位才子一展才华,才是正途。”
张溥哈哈几声,笑道:“在下不才,作为东道,先给大家开个头。”
“好。”高台上一片叫好声。
张溥微微一笑,手拿折扇,清击手掌走出,就说沉思的样子来回跺了几步。
“有啦,在下便以清平乐为曲,填上一首重阳游太湖翡翠岛
《清平乐·重阳游太湖翡翠岛》
重阳佳节,翡翠岛上秋意浓。
碧波荡漾轻舟过,湖光山色如画。
登高远望心醉,茱萸遍插思亲。
日暮归舟唱晚,笑语洒满湖面。”
一词作罢,自有文案书写于纸上,递给张溥身边,归家院的姑娘吟唱。
很快,归家院那位姑娘,认真的看了几遍新词之后。手抱琵琶,便以清平乐为曲调,吟唱张溥的新词。
“好,好词,张公子大才。”一曲唱罢,高台上是一片叫好声。此时的张溥也才二十六岁,正是少年轻狂的时候,耳闻一片叫好声,自然有些洋洋得意。
等到张溥回位坐下,张采也微笑起身,手摇纸扇,笑道:“既然乾度开了头,本官自然不能落后,也赋词一首以助雅兴。”
言罢,也同那张溥一样,用折扇敲打着掌心来回踱步,几个来回,猛的一拍折扇,抬头笑道:“有啦,本官就以菩萨蛮为曲,作词一首。
《菩萨蛮·太湖翡翠岛重阳游》
秋风轻拂太湖岸,翡翠岛上菊花灿。
登高望远方,山川披霞光。
茱萸手中执,思念心中寄。
岁岁重阳日,岁岁有新意。”
吟罢,自然如同张溥的词一样,自有文案,将词写于纸上,传入歌妓手中。
很快,张采身边的姑娘,手握琵琶轻声吟唱。
一曲唱毕,自然是叫好声,马屁声不断。
两个主事的都开了头,下面自然要积极响应才是。
这时坐在左手第一位的正是才子黄宗羲。黄宗羲早有腹稿,他可不像张溥,张采那样会装,明明早有腹稿,还要装作现场作诗的样子。
见大家都把目光看一下自己,慢慢起身对着四周躬身一礼:“那小生就不客气了,就以渔家傲为曲,作词一首:
《渔家傲·重阳游太湖翡翠岛》
太湖之畔翡翠岛,重阳时节风光好。
枫叶如火舞秋韵,菊花笑,金桂飘香满林道。
轻舟荡漾湖面上,欢声笑语随风飘。
夕阳西下不思归,情未了,期待来年再相邀。”
言罢又是躬身一礼:“小生不才,见笑见笑。”
自然如同前两位一样,又是黄宗羲身边的姑娘开始吟唱渔家傲曲调。
仍然文人喜欢互轻,当然也喜欢互吹,一曲唱罢,自然也是一片叫好声。
坐在黄宗羲对面的夏允彝看看轮到了自己,也不客气,轻摇折扇说道:“那小生就以忆江南为曲,作词一首:
《忆江南·重阳游太湖翡翠岛》
太湖美,最美是重阳。
翡翠岛上秋光好,枫叶如丹菊似金。能不忆江南?
在下不才,各位见笑。”
很快,轮到了小才子归庄。归庄起身来对着众才俊深鞠一躬:“弟不才,学问上尚还粗浅,今日班门弄斧,斗胆在哥哥们面前献丑。便以采桑子为曲,作词一首,望各位哥哥指教。
《采桑子·重阳游太湖翡翠岛》
重阳佳节游湖畔,翡翠之岛。水色山光,金风送爽桂花香。
登高远望心舒畅,思绪飞扬。岁月沧桑,人生如梦又何妨。”
“好,庄公子,不愧是江南才俊,果然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王夫之看看归庄,有些羞涩的站起身来拱手一礼:“有诸位前辈在前,学生不敢造次。今得诸位前辈醍醐,也以清平乐为曲,得小诗一首,望各位前辈指教。
《清平乐·重阳游太湖翡翠岛》
重阳又至游太湖,翡翠岛上秋光醉。碧波粼粼映晚霞,金风送爽桂花香。
登高远望思无尽,茱萸遍插念亲长。归舟唱晚渔歌起,湖面波光闪夕阳。”
王夫之词曲一出,换来一片叫好声。
看看大家的词都做得热火朝天的,等道王夫之的词曲唱完,顾继坤站起身来,拱手笑首:“在下时才心有所感,便以水调歌头为曲,得词一首,吟以大家共勉。
《水调歌头·重阳游太湖翡翠岛》
重九登高望,浩渺太湖秋。水光潋滟晴好,翡翠岛如浮。绿树成荫环绕,芳草迷离满径,花气袭轻裘。极目楚天阔,心与白云悠。
携佳友,登画舫,泛中流。酒酣耳热,狂歌长啸不知愁。日暮归来沉醉,明月照人归去,风露冷飕飕。回首烟波里,何处是吾州。
在下不才,才疏学浅,还望大家海涵,莫要笑话。”
等到顾继坤身旁的歌姬唱完曲,陈子龙也站起身来,朝大家拱拱手:“刚才得忠清(顾炎武字)兄提醒,在下也以水调歌头为曲,作词一首。
《水调歌头·重阳游太湖翡翠岛》
佳节又重九,携友上高台。太湖波涌,翡翠岛上菊花开。香气袭人衣袖,山色迎眸如画,风景任君裁。把酒临风起,快意满胸怀。
忆往昔,思旧事,独徘徊。人生如梦,繁华过眼化尘埃。且尽眼前欢乐,莫问明朝何似,世事总难猜。但愿身长健,岁岁此游来。”
……
见好多公子都站起来作诗,反应非常的积极,坐在大少身边的那个腼腆小姑娘抬起头来,红着脸好奇的打量着程风。
程风在那里听着众才子吟诗作对,也正无聊,看见身边的那个小姐姐在看自己,脸上还红扑扑的。
大少看左右没人关注自己,便小声问:“姐姐叫啥名字?”
那个抱琵琶的小姑娘,先是一惊,看看左右没人关注,也小声地回答:“回公子话,奴家姓杨,贱名杨爱。”
“你叫杨爱?可是苏州人?万历四十六年生辰?”
“是的,奴家原籍苏州,正是万历四十六年生辰,公子认识奴家?”
程风心中感慨,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好神奇,就是出来游个山玩个水,竟然能遇到这位奇女子。
听杨爱询问,便笑道:“杨姐姐好,咱俩原来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风,字知秋,号虚谷,山东登州人氏,南京兵部尚书是我老师,礼部尚书是我师伯。”
杨爱看着程风,现在更红了,低着声音说道:“奴家杨爱见过程公子。”
说完就地头埋进了琵琶的后面,好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声询问:“大家都在踊跃作诗表现自己,程公子为何无动于衷,莫非不会作诗?
按说公子可是袁尚书的弟子,应该很精通诗词一道才对。”
程风笑笑,调侃道:“本公子年纪尚小,也就学了个启蒙,老师尚未教学诗词学问,原本是不懂诗词歌赋的。
但今日见着杨姐姐你,我忽然感觉有点明白诗词歌赋是咋回事了。”
“公子真会说笑话,逗奴家开心。”听了程风的调侃,杨爱的脸更红了。
大少就是搞不明白,就说个话而已,那脸有什么好红的?
看着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的小姐姐,大少感叹命运的抉择,原本还想不起这个人来,今日竟然神奇的遇见了。
遇见了那就是缘分,大少觉得既然是缘分,可能是老天爷的安排,在其尚未经历那些人间伤心事之前,应该拉一把这位奇女子。
看着身边的陈子龙,大少你觉得自己应该顺手也拯救一下这位多情,没有勇气与家族作对的哥哥。
趁着这杨爱还是刚出道的小丫头,无名小卒身家还不贵。早早的把他心上人买走,也省得他将来心陷情债不能自拔。
等陈子龙作完词,身边的歌姬唱罢,众人叫好声过后,大少看看左右,好像还没人抢答。
大少原本就是个人来疯的性子,现在觉得自己应该表现一下。
也见诗会场面要冷落,才慢慢的站起来,学着陈子龙他们的样子,像在座的各位才子俊杰拱拱手说道:
“各位哥哥姐姐们,小弟这相有礼,在坐的各位,有一些认识我,也有些不认识我。
现在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小弟山东登州府程风,程知秋,先向各位哥哥姐姐们问好。
虽说跟着老师学过几年启蒙,尚未学到诗词学问,原本只能算是认识一些字,是个半文盲,也没啥学问,不会做什么诗词。
今日见到哥哥们的风采,都是人中龙凤,学问奇才,颇受启发。
又有幸认识了一位姐姐,小弟心中欢喜,突然感觉有一股文气直冲脑门,小弟感觉自己好像会做诗了。”
听见程风的说话,在座的众学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座上的张采正对此人好奇,见他说得挺好笑的,便打趣道:“听公子这么一说,莫非公子也有诗作?
本官好奇,虚谷公子的诗才如何,公子既然已经有了诗作,可否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大家也能评个一二。”
程风笑道:“小弟在诗词一道,尚未入门,今日偶然得灵感,便以木兰词为曲,得一顺口溜,权当做诗词说出来,让各位才俊高人指教指教。”
大少说着,便双眼看着杨爱,含情脉脉,摇头晃脑的说道:
“《木兰词.赠杨爱》
四纪听闻今得见,恰如秋风轻拂面。
众里寻觅丽人心,担忧丽人心易变。
翠山语罢娇杨伴,纵使流言终不怨。
何日薄幸美娇娘,比翼连枝今日愿。”
大少说完,文案提笔写下,递给不知所措的杨爱。
杨爱万没想到,身边的这位小公子竟然会为自己作诗,接过文案递来的诗句,看得心中小鹿直跳。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定稳心神,怀抱琵琶,轻启朱唇,把这首诗唱了下来。
一曲唱罢,杨爱满脸羞红,起身万福谢过,默默的坐在大少旁边,沉默不语。
不管诗写的好不好吧,众人是很给面子,齐齐叫好。
陈子龙笑道:“没想到师弟小小年纪,还是个多情种子,要让师伯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被打板子。”
程风笑笑:“子龙哥哥莫要笑我,弟只是与杨姐姐对眼缘,心有所感罢了。”
陈子龙现在要在说些什么,却听见主坐上的张溥笑道:“虚谷公子不愧是袁尚书的弟子,果然才气了得,。
更没有想到,公子竟也是个多情的主,既然公子如此喜欢这杨姑娘,兄就作主为这杨姑娘赎身,赐予公子做个婢女如何?”
程风大喜:“兄台好意,弟自当领情,只是不知杨姐姐可否愿意。”
张溥满脸微笑,看着杨爱问道:“虚谷公子看上了姑娘,姑娘可愿意跟随程公子服侍左右?”
两人的对话,杨爱都听在耳朵里,手心都紧张的出了汗,虽说这二人当着自己的面,在那里谈买卖自己的事。
但杨爱明白,自己就是被别人卖来卖去的命,心里自然也祈祷,这位程小公子真能帮自己赎身,能让自己早日跳出火海,做个粗使丫鬟也比在这里强。
听张溥真的在询问自己的意见,杨爱当做无所谓的样子,轻言回答:“奴家的来去,全由妈妈做主。”
看来这是答应了,张溥招手叫过妈妈徐拂:“虚谷公子看上了你家这位姑娘,本公子想为她赎身,徐妈妈是否愿意割爱?”
徐拂早就听见了,见张溥亲自开口,徐拂哪敢不同意,只不过就是刚出道的小丫头,又不是当家花旦,也没什么身份,自然要给张公子一个面子。
徐拂带着职业的笑容:“杨爱这丫头长得标致,也非常聪明,奴家原本是要把她当作当家花旦去培养的,若是换了别人求情,奴家肯定是不愿意的。
今日也是杨公子的情面,奴家怎么也要给,只是奴家也是重金养了她这些年,亏了本不是,就收张公子五千两赎身银如何?”
张溥点点头,等徐拂退下,这才对程风说道:“虚谷公子,你刚才做的词跑题了,诗会的要求,是要重阳游翠湖岛为题。
公子刚才做的诗虽好,却是首情诗,与今日的游园没有关联,都做不得数。
虚谷公子要不重新做一首,以此题有关联的诗词。
如果大家都说好,本公子便做主,给这姑娘赎身,赐予公子如何?”
“虚谷公子,你刚才做的诗不作数,还是重做一首的好。用一首诗换一个美娇娘,这买卖做的。”
“虚谷公子,用诗词换美人,这也是诗坛佳话,定会广为流传,公子要把握住。”
台上的都是风流才子,这才子佳人的戏码,是士子们最喜欢这一类的事情,纷纷出身起哄。
这诗词不好做啊,程风有些犹豫,只是看着身边的这个杨爱,正用渴望自由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少只好硬着头皮,朝张溥和众学子拱手:“各位哥哥姐姐们,小弟知道,对于诗词一道,你们都是各种高手。
弟确实没有学过吟诗作对,但是今日事出特别,为了杨姐姐的自由,弟也当拼一把。”
“好,虚谷公子有骨气。”
“虚谷公子……”
高台上一众人等,唯恐天下不乱,纷纷出口起哄鼓劲。
程风站起身来,也学着前面几位的样子,手顶着下巴,低着头在桌前来回的踱步,做沉思状。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光只跟着程大少的步伐,移来移去。
过了半刻时间,大少抬头:“有啦,弟不才,就以沁园春为曲,胡乱做一首吧,各位兄台莫要嘲笑。”
大少往那台中一站,右手纸扇,左手后背,眼睛已45度角凝视苍穹,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汹涌澎湃的热情和激情四射的活力,高声朗诵着自己的词。
“沁园春·重阳游太湖翡翠岛
重九深秋,太湖北望,翡翠登高。
看江山红遍,秋色尽染;漫湖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今随百友同游,忆古今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大少激情四射的诗朗诵,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现场足足安静的半刻钟。
直到文案书写好词句,递给眼里闪着星星,神魂已经跟随诗词,飞到九霄云外的杨爱,杨爱这才回过神来。
仔细的把词读了好几遍,在心里又过了几道曲调,确认万无一失,才轻拂琴弦,悠扬的琴声响起。
诗词拉进了思绪的众才子,这才从琵琶声中回过神来,又安静的听完全曲。
这才响起一片叫好声,张采点点头,对身边的张溥轻言:“此子大才,心性颇高,年纪虽小,却有鸿鹄之志,定然不是平庸之辈,将来长大成人,前途无法估量。”
张溥也点头,低声表示:“此子之才情,将来定会飞黄腾达。对你我事业定有大助益。弟觉得,值得五千两结交。”
重阳诗会结束,大少离开翡翠岛,身边多了三名美娇娘,怀里还揣着三张卖身契,那是杨爱和她两名随身服侍的丫鬟。
三人的出现,把在外面等待的月儿和木兰,曹金虎等人震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
离开翡翠岛回到吴江,陈子龙也放开了手脚,把个大少扔在客栈,自己也跟着一众好友到青楼楚馆留宿去了。
大少当晚也带着曹金虎和一众护卫去了张溥的正院,送去了五千两白银和两套精美的琉璃茶具,对张溥的帮助表示感谢。
张溥也没客气,收下了大少送还的银子和礼物。双方皆大欢喜,张溥也对这个懂事的孩子又高看了一眼,拉拢之心更盛了。
大少还没有回到南京,大少的两首诗词就送到了南京尚书府,进了礼部,兵部两部尚书的书桌。
半个月后,远在北京皇宫的朱由检也看到了这两首诗。
朱自检感慨: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情种,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往家里狎妓,不知道他父母知道之后,会不会打死他。
大少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自己侠肝义胆,从火海里捞了一个姐姐而已,没别的想法。
忐忑不安的杨爱,跟随程大少回到了南京,当跨进南京的程家大院,看着那五进大院子的尚书府,原本不安的心就更忐忑了。
自己毕竟出身低贱,多为家族不喜,公子年纪又小,在家里肯定做不了主,冒然进入这种大户人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是什么。
果然,大少当夜挨了揍,袁可立把他叫到书房,先是对他的两首诗进行了大肆的表扬,然后就对其接受他人赏赐青楼女子一事作出严厉的处罚。
先是以老师的身份,把大少的左手打得肿起,又代表程风的父母,把大少的屁股也打得通红,疼得大少整整哭了一晚上。
见公子为了自己的事,被老师打得凄惨,杨爱怕得要死,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被主母乱棍打死。
好在听月儿,木兰两个丫头说主母不在南京,是在山东老家,在这里的只有老师和师母。
师母肯定不会代替主母执行家法,自己暂时死不了,杨爱才算放下心来。
又听两丫头说主母脾气好的很,从来不把他们当下人,而且程家没有下人,家里上下的事都需要自己去做,没有谁服侍谁。
杨爱觉得两丫头没有说真话:“你们说程家没有下人,那你俩为什么是公子的丫鬟?”
月儿笑答:“我们都是少爷从伢行里买来的孤儿,我们自个认为是少爷的丫鬟,但少爷却说我们是他的学生,平时我们都要读书写字的。
只有少爷出门,需要丫鬟装点门面的时候,才会让我们冒充一下丫鬟。”
这一晚,杨爱与月儿,木兰两个丫头同住一屋,三人聊到了深夜,知道了少爷很多事情。
第二天清早,大少被火辣辣的疼痛疼醒,摸着肿痛的屁股,含着眼泪起了床,却见杨爱跪在客厅,月儿,木兰还有杨爱随身的两个丫鬟站在旁边。
见大少走出房间,两个小丫鬟也很顺溜的跪在地上。月儿忙解释:“少爷,是她自己要跪的,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都跟她说了,咱家不兴跪,少爷不喜欢有人跪来跪去的,可是她不听啦,非要跑这里来,跪着等少爷起床。”
大少很是无赖,只得问道:“大清早的,杨姐姐跑我这里来跪着,是有什么事吗?”
杨爱抬头看着程风,流着眼泪说道:“奴家以前身陷青楼,是身不由己,今日有幸,得公子赎身,奴家决心要同以前划清界限,今日特来跪求公子,允许奴家改名。”
程风看着杨爱的眼睛,言语压根就没有经过大脑,随口说道:“姐姐是想改名叫柳隐?”
“公子是怎么知道的?”杨爱大吃一惊,这个名字,自己想了一晚上才想好的,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本公子猜的,好啦,杨姐姐,与过去划清界限也好,改名就改名吧,叫柳隐确实挺好的。
以后你还想再改其他名字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
“谢谢公子,以后奴家就叫柳隐了。”柳隐不知道自家公子说的,以后还想改名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今后还会改名吗?柳隐不知道,但今天自己可以改名已经足够了。
大少看还跪在那里的柳隐,表情变得很严肃:“柳姐姐就莫跪在那里了,起来吧。现在我跟你说一下咱们家的规矩。
首先咱们家只有家人,没有下人。虽然你是我花钱买来的,那你依然不是下人,当然也包括他们两个。
从今天开始,她们两个也不是你的随身丫鬟,而是你的姐妹我的学生,是需要读书认字的。
所以你在这个家里不准自称奴家,要像月儿姐姐,木兰姐姐那样自称我。”
程风又指着跪在柳隐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当然,我说的话也保管你们俩,以后不准自称奴家也不准自称奴婢,都得自称我或者我们。
第二,我们家的规矩,不准有跪拜礼。你可以行拱手礼,也可以行万福礼,但是不准行跪礼,除了逢年过节拜祖宗,跪礼是家里的大忌。
第三,我们家的人,没有下人服侍,所以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做,包括铺床叠被洗衣等等日常生活需要自己动手。”
听到前两条的时候,柳隐还有一些激动。但是第三条一出来,柳隐直接就傻了眼。
自己只会写诗作画唱曲,这铺床叠被洗衣的事情是身边这个两个小丫头干的,自己不会干啊。
跪在身后的两个小丫头马上表忠心:“少爷,洗衣叠被铺床的是事情,奴家可以帮小姐做的。”
大少看着两小丫头,很严肃的警告:“本公子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家没有下人,所有的人都是兄弟姐妹,包括你们俩,以后你们俩就不是柳隐姐姐的丫环了,你们就是你们自己。
你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洗衣叠被铺床,而是读书认字学本事。
柳隐姐姐自己生活上的琐碎事情,让她自己来解决,你们都不许帮忙。”
俩丫鬟不敢违背,只得低头称是。
大少又对月儿,木兰两人交代:“月儿姐姐,木兰姐姐,你们俩抽空还要让柳姐姐学会骑马,今后我们出门,可没有轿子马车可坐,不会骑马可不行。”
……
就在大少在江南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山东登州府文登县成山卫青山堡,也迎来了一件大事,九月初九重阳日,程王氏被封了诰命。
家里众人万万没想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竟然还能收到皇帝的赐封圣旨。
因为大少在南海诏安的事件上立下的功劳,为了表彰程二虎,程王氏夫妻的功德,大明崇祯皇帝特意下旨,加封寻山千户所千户官程二虎为正五品武德将军,敕封程王氏为五品诰命夫人。
因为程二虎出海巡防,不知何时得归,前卫所千户官程大龙代弟授封。
程王氏从此也穿上了诰命华服, 成为登州府众多贵妇人中的一员,程家也因此被迫挤进了当地名流权贵的车。
虽然程王氏自己依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能吃饱饭的农妇而已,没什么贵不贵的,但不影响自己喜欢皇帝赐予的衣服和头面。
九月十二日,朝廷的邸报送到南京,正式宣布成立辽东都督府,同时撤销天津巡抚衙门和登莱巡抚衙门。
原天津巡抚和登莱巡抚的管理权限全部划归辽东都督府统一管理。袁崇焕的权力得到空前提高,已有军阀割据之势,东江镇的命运也走进了灭亡倒计时。
九月十六日,大少终于等到了掌柜吴自用,还带来了登莱的消息。
登莱巡抚孙国祯在得到登莱巡抚衙门被裁撤的消息,开始肆无忌惮的卖官。
大爷程大龙借着这个机会,一下了买了前卫所,寻山所两处的四个试千户名额。
还帮姜云升买了千丈崖千户所的千户和试千户名额,青山堡一夜之间有了三名千户,六名试千户,十三家只剩四家百户官了。
九月十九日,大少带着月儿,木兰,柳隐,吴自用来到南京朱雀大街两处门楼,研究开店的事宜。
两处朱雀大街当街的门头,又把柳隐震惊到了,没想要程家不单院子大,门头位置也在黄金地段,可谓是寸土寸金之地。
大少介绍:“这两处门头,原本是原南京吏部尚书周应秋的产业,去年周应秋进了诏狱,这两处院子便被拿出来拍卖。
本少爷正好在南京,顺手就买了下来,与这两栋门楼一起拍卖的,还有两处宅院,正好可以用本开一家镖局,一家书院。
今咯咱们就在这里开家珠光宝气楼,卖海外的东西,再开一家星光璀璨楼与京城的星光璀璨楼相呼应。这些需要吴掌柜亲自操劳。”
吴自用问:“少爷,咱们需要同哪几家勋贵合作?”
程风摇摇头:“这里是南京,不是北京,这里才是天高皇帝远的好地方。
在这里,咱们不和任何一家勋贵合作,自己干自己的。”
“咱们自己单干,如果有人找茬怎么办?”
“我估计六七年内不会,毕竟还有老师和师伯在这里作阵,没人不开眼。
就算六七年后老师和师伯都不在南京了,那时候咱们还怕谁?
小老百姓也不会找我们的茬,敢找咱们茬的必定是家大业大的。
真有这样的人,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大不了咱们就用以德服人在赔偿他家一场流星雨就是了。”
柳隐不知道以德服人和流星雨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看得出来,吴自用,月儿,木兰是知道流星雨和以德服人是什么关系的。
春节期间实在太忙,今日才有空给大家拜个晚年。
……
亲爱的读者们,新年的钟声敲响,我们辞别了4721年,迎来了崭新的4722年。
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我要向你们送上最真挚的新年祝福!
愿你们在新的一年里,每一天都充满希望和阳光,每一个梦想都能实现,每一次努力都能得到丰厚的回报。愿你们的生活如诗如画,充满无限的可能和美好。
在新的一年里,愿你们身体健康,心情愉悦,家庭和睦,事业顺利。愿你们拥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去面对生活中的挑战和困难,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目标。
最后,再次祝愿你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希望你们在新的一年里,继续与我一同前行,共同探索更多的精彩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