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呐！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僵尸啊啊啊啊！！！”
陆霁真武功大成后，已经多少年没这么狼狈过了。
他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全是被那群僵尸的长指甲划的。
这套衣服可花了他十两银子做的，一个月的工钱呢！
饶是如此悲愤陆霁真也不敢停下脚步去找那群僵尸算账。
暗室的构造复杂，小道众多，往往是陆霁真刚拐过一个路口，就有一个青面獠牙的僵尸流着口水冲他扑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
陆霁真已经不记得自己绕过多少条路，招惹过多少只僵尸了，他深吸一口气，大叫道。
“老大！东西找着没啊，我快撑不住啦！！！”
那些东西不知痛觉为何物，又不会疲惫，陆霁真的宝刀都卷刃了，那群僵尸还是前赴后继地涌上来。
哐当一声，陆霁真又报废了一把刀，他连心疼的时间都没有，左侧已然补上一只新鲜出炉的僵尸。
郎惟危听着外头陆霁真的鬼喊鬼叫，寒着脸抽出了背后的剑。
剑尖指着的是装着水玉的盒子，但在盒子之前，还站着一个“人”。
与外头那些僵尸不同，站在郎惟危面前的这个······
郎惟危低下头，和那个两颊肉嘟嘟的男童对上视线。
男童穿着绿色团花小衫，腰束红色绸带，年纪不超过五岁。
他盯着闯进来的郎惟危歪了歪头，扎在红色头绳上的铃铛和他胸前的长命锁一起叮当作响。
光从外表上看，这无疑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儿，但前提得是忽略这里只有一道呼吸声。
没有人是不用喘气就能活的，就算是小孩也不能例外······
郎惟危眼神一凛，剑尖直刺那僵尸心口处，用力之猛，震得他握着剑柄的虎口处一阵发麻。
被钉在墙上的小男孩儿张了张嘴，“哥哥，你不开心吗？”
郎惟危一怔，但再看自己手里的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面不改色，面前这个确实不是人。
“小福累了，哥哥放小福下来吧。”
说着，那个自称“小福”的男孩儿晃了晃自己悬在半空中的两条小腿。
郎惟危屏气凝神，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传得更广，好叫外头的陆霁真听得清清楚楚。
“陆霁真，你那边的僵尸可能说话？”
······说话？
陆霁真举起手里的匕首直插进面前的僵尸脑袋里，这一耽误后头的又追了上来。
他一边撒丫子跑一边回郎惟危的话，“他们要是能吱声我也用不着躲得这么狼狈了啊啊啊啊！”
连呼吸声都没有的僵尸总是会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陆霁真想不到的地方，搞得他疑神疑鬼精神紧张到不行。
小福年纪虽小，但也听出来郎惟危是在把他和外头那些东西混为一谈了。
他瘪着嘴，“小福才不是僵尸呢，娘说了，小福是小福星！”
陆霁真闭了闭眼，抽出了手里的剑，转而要去开盛放着水玉的盒子。
“那个不能碰！”
小福急急地又叫了一句，“碰了就会变得和外面那些人一样了。”
······外面那些人？
郎惟危心念一动，已然知晓这盒上怕是抹了什么东西。
外头的那些，估计是先前想要争夺水玉的人。
不过棋差一招，都找到这里来了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变成了没有神志的僵尸。
“哥哥，你想要的话小福可以帮你打开。”
说着小福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像在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了。
这孩子似僵非僵，但绝对是脱离了人类范畴，盒上的毒对他不起效。
“条件。”
郎惟危将手里的剑插回剑鞘里，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人畜无害的小福。
小福眨了眨眼，仰着头道：“小福一觉睡醒爹和娘就不见了，哥哥能带小福去找爹娘吗？”
······
“所以老大你就同意了？”
运动量超标的陆霁真抹掉额头上的汗，身上套着一件不知从哪扒来的长衫。
他的衣服被那群僵尸抓得不能蔽体，也只能先将就将就了。
郎惟危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头蹦蹦跳跳的小福。
“我已试过，装着水玉的盒子坚不可摧，底部也被焊死在了石桌上。”
连盒带走是不能了，除了答应小福的要求，没有第二个能将水玉取出来的方法了。
陆霁真有些为难地看着前头的小福，“可这小僵尸连他爹娘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从何找起啊？”
“不找。”
郎惟危淡淡开口道。
不找？
陆霁真瞪大了双眼，老大这是打着利用完就把这小僵尸一脚蹬掉的打算了。
太卑鄙了吧！
“哥哥，我想要这个布老虎。”
小福站到一个破败不堪的摊子前，他指着的那只布老虎上已经被积灰掩盖住了。
这幽城早没活人了，想要直接拿走不就得了？
陆霁真刚想开口，却被郎惟危制住了。
小福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小福身上没有钱，哥哥能先帮我买吗？”
怕郎惟危不同意，他还很乖巧地补上一句，“等我找到爹娘，再叫爹娘把银子补给哥哥。”
“多少钱？”郎惟危从善如流地掏出荷包，在陆霁真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按照小福说的价格，掏出了几枚铜钱放在了摊子上。
不是，人都死了多少年了，掏钱给谁啊？
更让陆霁真惊掉下巴的还在后头。
“拨浪鼓要吗？”
郎惟危左右晃了晃颜色尽褪的拨浪鼓，小福当然说要，他又按照小福说的价格给空气付了钱。
······真把这僵尸当小娃娃哄了？
陆霁真吞了吞口水，旁边的郎惟危却并没再开口，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小福。
三人一直走到城门口，两匹马还拴在原地。
“老大，这小僵尸还是你带着吧。”
小福确实比方才青面獠牙的僵尸好看不少，但他不是人呐，陆霁真不是很想再和怪物近距离接触了。
郎惟危却将怀里的东西递给他，“拿好了，等会儿城门一开你就带着水玉先出城。”
陆霁真一脸茫然地接过传说中价值连城的宝贝，直到望见远处的马车还像做梦似的。
这就······结束了？
“哥哥！！！”
身后炸开小福的尖叫声，愤怒到了极点。
陆霁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一扭头只看见郎惟危单枪匹马地出了城，不见小福。
“你把那小僵尸丢在里头啦？”
陆霁真张了张嘴，没想到老大无耻起来和旁人都不是一个境界的，那么可爱的小孩儿说骗就骗。
郎惟危扫他一眼，“你还真把他当普通孩子了，幽城里的人死了十年了，他也在这城里活了十年。”
不然的话，小福是如何知道摊子上物品的价格的？
什么找爹娘，郎惟危嗤笑一声，不过是想骗活人带他出城。
但不等郎惟危和陆霁真行到马车前，身后遥遥却又传来了小福的声音。
“哥哥！等等小福！”
他居然能自己出来！
霎时间郎惟危脸上的血色尽褪，疯了似的往马车方向赶。
但还是迟了一步，车门的布帘上沾满了血，连车辕上都是深深的爪痕。
小福能出来，城内的其他僵尸自然也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