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带荷儿出来,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那个地狱。”周兰母女打算离开长安,在离开之前来给缇萦道谢。
缇萦一阵默然,她也没想到周兰娘会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最后却只是收了五百两的银票。不过,想想也是,刘氏不可能抵命给周兰,眼下拿了钱,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争气,选错了路,到头来还害了两个孩子。”周兰娘面上全是悔恨,声音里还伴随着哽咽。
缇萦微笑道:“一切都过去了。日后你怎么打算?”
周兰娘看着荷儿,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温声道:“当初我一意孤行,与家里断了关系,不知道现在回去他们还认不认我,我没什么大奢望了。只盼着荷儿这一生能平安顺遂。”
缇萦缓缓点了点头,忽觉得经历一场未必是坏事。
送走周兰母女后,她自回屋子,见平儿醒了,乳母正举着拨浪鼓逗他戏耍。小家伙伸着手努力去抓,笑得直淌口水,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转,见到母亲,顿时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见乳母起身行礼,一张圆脸瞧着十分老实,又笑道:“小孩子可聪明了,知道娘来了。”
缇萦抱孩子坐在床头,笑着去亲小胖脸,结果糊到一嘴的口水,拿帕子擦擦,她叹了口气,有些沮丧。昨夜她还给孩子他爹诉说世事无常,怕周兰娘闹得太疯,小心最后连命都没了,可结果跟她想的不一样,但也不错。
当晚,她特意整治了一桌子好菜,想着所有的事情总算结束了,一家人终于可以踏实的坐下来吃顿饭了,趁着菜还没上桌的功夫,又是把胖乎乎的儿子放在他身上玩耍。因为一下午吃饱睡足,此时小家伙精神头极好。
在周正的怀里扭来扭去,当爹的手臂壮硕有力,抱得稳稳当当,也不怕他乱动,还拉着小手去摸自己得胡渣。
短短得胡渣触觉剌剌麻麻得,平儿似觉着有趣,摸得咯咯直笑。他的小手如今渐渐灵活,抓握的力气不小,缇萦如今抱他从不敢戴耳坠,生怕他一摸到就拽。
当他用力拽着他亲爹垂在肩上的头发时,缇萦分明捕捉到周正脸上一闪而过的吃痛,不过为着保持威严,依旧摆着一张淡定的扑克脸。
缇萦低头暗笑——叫你装!
待饭桌布好,缇萦吩咐乳母把平儿抱下去,好让周正吃饭。可平儿玩得正欢,一手拽着周正得一束头发,一手扒着周正的衣襟,涨红了小脸,死活不肯离开。
若是平常,掰手指的任务自然由缇萦担任,可如今她却装作没看见。乳母没胆量,当下僵住了。
平儿这时很像没断奶的小动物,认人更认气味些,周正气息浓烈,平儿与他特别亲。看着儿子小乳狗般直往自己怀里钻。周正顿时慈心泛滥,一手抱儿子,一手持筷子。
缇萦则谄笑着布菜舀汤,十分捧场。
周正喝一口酒,就拿筷子蘸着两滴给小东西尝尝(缇萦努力克制揍人的心情)。他吃一口菜,就匀小半勺汤给小家伙尝尝。缇萦另拣些细易消化的豆腐,嚼碎了喂喂,小家伙居然吃得津津有味,有时还会咂巴着嘴讨吃的。
乳母在旁笑着凑趣道:“小少爷这阵子大了,都能吃米粥了,胃口越发好了。”
缇萦心中一估算,马上就六个月的娃了,能吃这些东西了。
这顿饭足吃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吃完了,平儿不知是玩累了,还是醉酒了,开始打哈欠犯困,乳母终于顺利把孩子抱走。
夜里,周正换了一件浅色中衣,端坐在书桌前看书,若无其事道:“今日,周荷母女来了?”
缇萦望了望屋顶,把周兰娘今日得话简单复述一遍。
“哦,也挺好。”周正持书的姿势很端正,垂发而落,颇有一种书生拿剑的好笑,关键是看了半天,书也没翻过去一页。
缇萦看看更漏,小声道:“该歇息了,你还要看书吗?”说罢,大步走到周正跟前,一把扯下他手中的书,坐在他膝上,狠狠地咬了他耳垂一口,娇媚的眯起眼来,喘息般低声道:“书有我好看吗?”
里衣的襟口已松开,露出一抹鲜亮的葱绿缎子抹胸,上横着一条沉艳绞绣墨绿镶边,衬着丰盈雪脯中间那一道微颤颤的沟,平添几分旖旎情色。
技多不压身,之后的发展,充分证明了当初她那十个G没白看……和谐,关灯,舒畅。
“夫人今日好兴致啊!”男人撑手侧卧在枕边,嘴角含情,眉目舒展。其实缇萦早累的腰酸腿疼,不过输人不输阵,趴到他胸前,嗲声嗲气道:“瞧着相公也不过如此嘛。”周正没想到她还敢挑衅,猛地一个翻身把缇萦压住,低笑道:“为夫一定会叫夫人满意的。”
亏得这大床是老匠人的手艺,四柱四栏,经得住。一阵昏天黑地,浑不知外头几更几漏,缇萦累极了,迷迷糊糊中还想着,这男人现在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次日一大早,缇萦送两个女孩去淳于医苑实操后才吃早饭,年轻母亲的清晨很是忙碌的,可因昨夜父母忙着妖精打架,小家伙等了半天,发觉无人来理睬自己,鼓着小肚皮生了气,和乳母闹了大半夜还不肯睡,是以这会儿反而睡得熟。
乍然早晨空闲,缇萦百无聊赖,咬着羹勺,这百川院怎么才能起死复生啊!拿筷子把前面得软糕戳成了蜂窝,面前得粥碗都微微发凉了,她还没吃完。此时外头来报,来客了,缇萦这才醒神,赶紧起身。
“……真是稀客,四姐姐,可盼着你来了,快来坐下。三姐姐常来的,就别客气了。”
缇萦讶然望着眼前簇然一新的缇月。她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百蝶穿花的银鼠缎袄,还有一枚大大的嵌红宝累丝赤金钗,腕子上还挂着一对重重的嵌珠大金镯,一时间,满屋都是她的珠宝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