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薛韶锋说了一晚上的杨木,此刻正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瞪大了眼珠子,摸着身下松软的被褥,思绪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哗哗…”
风声不断,刚刚才闭目养神的杨木,蹭的一下睁开了双眼,泛红的双目饱含凶光,翻身下床,右手利索地从被褥下抽出一柄泛着寒光的大刀,对准了窗外,大喊一声:“谁?出来。”
“哗哗,哗哗…”
回应杨木的还是此声,杨木紧张的额头显出一层薄汗,不敢有动作,竖起耳朵细听着,目光更是紧盯着房门,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种声音。
白日里,听到这种声响并不会在意,可越是夜深人静,独自一人在房内,这种声响越是磨人。
看不清楚门外的动静,但是顺着窗户看去,树影婆娑,是人,还是数,难辨真假,瘆人得很。
“哗哗,哗哗哗…”
外头不理会杨木的恐惧,更加肆无忌惮地作妖,杨木额间的汗已经流淌下来,心虚的他时不时吞咽口水,嘴上质问着,可就是不敢上前去查看。
“大人,大人,何事?”
门口突然传来家丁的声音,把杨木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大刀瞬间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杨木楞楞地看着地上的刀,这时,他后背已经湿了,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有人,真的有人。
外头的家丁没有听到杨木的回答,左思右想,又给重重地怕打着房门,想试图听到点声响。
“大人,你没事吧?大人,大人,小的就在门外,若是。”
“无事,退下吧。”
杨木的视线从地上回到窗户,使劲地晃动着脑袋,这才让自己清醒一些。
听着声音,他根本就分不清究竟是哪个属下,这些人都是皇上塞给他的,脸生着呢,也不知道究竟是来帮他的,还是来监视他的。
“大人,小的退下了,若是有事,唤小的一声就好。”
家丁犹豫着,终于离开了。
想不明白这位新贵是怎么了?大半夜的莫不是做噩梦了?不过能单枪匹马闯进薛府,狠心杀了老弱妇孺的人,怕是不信什么鬼神的吧。
窗外依旧是“哗哗”声不断,杨木听了好久,这才蹲下来捡起掉落的刀,握在手上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安全感。
“呵呵,终究是我。”
话说一半,杨木慢吞吞的转身,坐在床沿,目光盯着窗外,脸上写着担忧,唯恐有人破窗而入,要了他的命。
十几年了,算算差不多要二十载了,每每夜深人静时总会梦见那一日触目惊心的鲜红。
那些明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可脸上居然写着誓死不屈,他一刀一个,杀红了眼,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子,麻痹了他的思想,他的心,直到再无人生还,这才罢手。
现在想来,那一日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噩梦,这梦魇般的记忆,挥之不去,怕是这辈子都会追随着他,直到死去。
薛将军,我也是逼不得已,等来日,我见到你的那一日,必定三拜九叩,向你,向薛家请罪。
杨木躺回了床上,大刀抱在怀里,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等着瞌睡虫找上门,直到他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屋顶有了动静,一道人影飞到了半空中,随后消失不见了。
杨木此刻身心俱疲,耳朵里到处都是“哗哗”声,哪里还能听的清楚其他动静。
人影在皇城里拐了好几个弯,确定没有人跟踪,跑进了最繁华的街道,一个闪身,飞进了首饰店。
“李叔,是我。”
是薛家的暗卫,还是盯着杨木的暗卫之一,事关重大,他本想直接找少爷的,可少爷眼下住在容府。
少爷下了命令,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将容家陷入危险之中,所以他只好找李叔了。
“知道了。”
半夜三更的,李叔早早睡下了,点了蜡烛,麻利地穿上了衣裳,转身目光一定,这一身夜行衣的人已经在屋子里了。
“哎,我说你,不能出个声吗?”
人吓人可是要吓死人的,李叔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往暗卫身上来一下。
“哎呀呀,李叔,我不是故意的,神出鬼没本就是我们的本事,你可不能打我了。”暗卫疯狂逃窜,这东西别看都只是鸡毛,打人可疼了。
“让你吓唬我,啊,我一大把年纪了,你倒是真忍心啊,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大半夜的不好好守在那里,来我这里为何?说,你倒是说啊。”李叔可不是什么善茬,闲来无事逗逗闷子。
“李叔。”暗卫一下子停住了,逃也是被打,不逃也是被打,他还是省省力气吧。
“啊,你不躲了?好,看我的。”李叔高高举起鸡毛掸子,暗卫后怕地闭上眼睛,紧张到缩起了脖子。
“李叔,这东西可是少夫人赠的,万一坏了,怎么办?”
“什么?”
李叔定睛一看,呀!这,慌忙中他拿错东西了。
“你个狗崽子。”
李叔狠狠地骂了暗卫一句,刚才教训他时,不知道掉落了多少羽毛,将鸡毛掸子抱在怀里,心疼不已啊。
这可是容素素送给他的,让他掸货架上灰尘的,别说还真是好用,不过既然是容素素送的,他也舍不得一直用,这不睡觉还放在自己房间呢。
“李叔,我此番前来可不是没事找事,杨木那儿有了消息,这才大半夜来叨扰您的。”
薛家暗卫本都是一群刻板的家伙,都是瞧见了容易因为活跃性子得到青睐,这不一个个都放飞天性,跟李叔也打起了嘴皮子战。
“杨木?”
李叔轻轻地放下鸡毛掸子,坐在凳子上,面色凝重起来,此人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这人跟他们薛家可是有血海深仇的,不用调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
“说,发现什么线索了?”
近日杨木跟洛王走的挺近,监视一事也颇为有难度,暗卫半夜而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李叔,杨木那狗贼晚上不易入睡,就连刀也是放在被子下,有半点风吹草动,便紧张兮兮的,怕是做贼心虚,看着怕死得很。”
躲在暗处监视的他们,都快被杨木的胆子给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