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人来了。”
容易拉着一个人跑进了院子,只见一身青衣的容素素坐在亭子里,烤着火,吃着烤红薯,十分惬意。
容素素闻声,扬起脸来,伪装早已洗净,此刻脸庞干净透亮,给他们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
可是,当容素素红着鼻子,捧着个刚剥皮的红薯,卖力的啃起来时,又显得格外的平易近人。
“姐姐,你这是?”
容素素咽下一块红薯,红红的鼻子上早已蹭到不少的红薯泥,一嗅鼻子,等的她快感冒了,谁说这样吃烤红薯颇有意境的?冻死了,这就是扯淡。
“哦,坐等你们不来,右等你们不到,我这是闲来无事烤红薯暖和身子呢,你们要吃嘛?我烤了不少呢。”
容素素热情地拿出两个刚烤好的红薯,就是没有她吃着的这个大罢了。手掌往前一送,没人接,头一抬,一声尖叫从她嘴里蹦出来。
“鬼啊!”
大白天见鬼,吓死人了!
红薯掉落在地,人已经逃到了亭子外,若容易不喊,容素素这会子怕是跑出院子了。
“姐姐,哪儿有鬼啊?”
容易这才停下脚步,哪儿,哪儿有鬼啊,鬼,鬼不就在他边上吗?
“容易,你不是带薛默来的吗?怎么带了个。”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大块头来了。
容素素指着容易身边那个,看不清楚长相的野人,勉强算得上是个人吧。嘴角抽搐着,好怕这人一抬头瞧见一双红的滴血的眼睛。
“姐姐。”
容易扭头看了下身边的人,捂着鼻子,嫌弃地往旁边走了好几步,的确,这人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了,所以他才会担心的嘛。
很无奈介绍着说道:“姐姐,这,就是薛默。”
他把薛默给带回来了,起初薛默打死不走,还是搬出了姐姐的名号,才让他松动,若是用理,怕是好久才能把他给叫回来,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一个手掌劈下去,乖乖被他扛回来了。
不过,这味还真是大,怕是等会儿他也要好好洗洗干净了,免得被虫蚁盯上。
“什么?”
亭子外,容素素惊讶到下巴快脱臼了,这位是薛默?骗谁呢?薛默这孩子长得还是很精神的,若是真论长相,薛默可比容易俊秀多了,怎么可能是他…
“少夫人。”
那个野人说话了,容素素被吓得声音都找不到了。
是薛默的声音,只是比起往日更为深沉一些,冰冷一些,看着刺激受得,可苦了孩子了。
“诶,在,我在呢。”
野人,哦不,是薛默抬起头来,一双红肿的眼眸,容素素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被吓得,是心疼的。
乍一看,不只不像是薛默,更不像是一个不满二十,朝气蓬勃的孩子,这明明就是个操劳过度的老人嘛。
这副样子也不好聊下去的,倒不是嫌弃,容素素揉揉鼻子,呀,她的烤红薯焦了,满眼心疼地看着炉子。
不过比起红薯,还是薛默重要,扬起脖子嘱咐道:“容易,你把薛默带下去好好洗洗,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此话正合容易心意,他快受不了了,虽然没有少爷那般爱干净,可他也不差,这脏兮兮的,他可一眼也受不了了。
容易的手掌刚刚扯到薛默的袖子,就遭来他疯狂的抵抗,一个狠劈,将容易打退了,嘴上喊着:“不,我要回去,我要时时刻刻盯着杨木。”
红肿的眼眸看着容易,眼里的怨恨,好像在质问容易,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他有重要的事情做,为什么!
这眼神,容易被吓得后退着,眼前的薛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怕一个人制服不了薛默,这可怎么办?
两个男人一进一退,随时要准备大打出身,容素素此刻进了亭子,两个人若是受伤,得不偿失啊。
“薛默。”
容素素一喊,薛默总算停了下来,愣生生地瞧着容素素,很快反应过来,背过身去,他可不能以此刻的面容吓着少夫人了。
“少夫人,我这样,你别看。”
容素素一听,更是来气,算他有自知之明。
“别看?你也知道你这副鬼样子不能看,那你还杵着干嘛,把自个儿收拾干净了,看上去像个人样儿,再回来见我。”
“可是少夫人,我。”
薛默不愿,与其浪费时间梳洗,还不如在杨木身边近身伺候,万一需要动手时,他要做第一个下手的。
见他死犟,容素素还来了火气了,好好说的时候不听,这不是找骂吗?
“你什么你?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你都等了十多年了,还在乎这会儿吗?容易,我且问你,你家少爷可是让你现在就下手?”
“不是。”薛默老实回答,倒不是怕了容素素,是敬重。
这一服软,容素素的语气也平淡了许多,枪口不能对着自家人,她懂。
“好,我再问你,那人可是你一个人的仇人?”
杨木当年犯下的血案,手上岂止一条人命,他是薛家的仇人,是多数薛家军暗卫的直接的杀亲仇人,怎可能只是他一人的。
薛默似乎知晓容素素接下来要说的话,平静地摇摇头,说道:“不是。”
“好!”容素素掷地有声。
“既然不是你一人的仇人,你怎可霸占监视仇人的机会?薛家军的兄弟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不只是你一个委屈,一个人伤心,一个人难过,也不是你一个人失去至亲,你给我听好了,这仇我们得报,但绝不是让他平淡死去这么简单,更不能便宜了他。”
“少夫人,我不是,我知道兄弟们都。”
薛默想要解释,他虽面冷,但绝对不是居功自傲的人,这仇难报,他知晓的,只是杨木躲藏这么久,若是不看紧一些,跑了怎么办?
他有太多的话要说了,太多的感情要表达,只是现在,他急,他乱。
“好了,去洗漱,乖乖听话,要报仇也要光鲜亮丽的出现在杨木面前,难不成你想他临死前不是忏悔,而是诋毁你吗?”
“少夫人。”
薛默诧异地看向自己的衣裳,被仇恨蒙蔽了的双眼一下子清醒了几分,这一回他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