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总算是让全城老百姓盼到了个大消息,皇上特地下旨解除楚家与薛家的婚事,还给楚家大小姐一个体面,成了自由之身。
对于皇上的下旨,众说纷纭,有的说是皇上知道了来龙去脉,怜惜楚家大小姐的遭遇。
有的说楚家老夫人,那个看重家世,门第,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以死相逼,皇上想堵住悠悠之口,不得不妥协。
有的说这是楚家的小大人以前程相博,私底下与皇上交易,这才还他们楚家一个干净的家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事具体如何,还得问楚家。
楚家这一整日都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直到黑夜降临…
楚老夫人的院子里,老夫人抚摸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老怀安慰,因为最大的心事解决了,晚膳用了不少,精神也养的很好。
楚骏之,楚大人站在一旁侯着,地上跪着楚夫人,楚梦凝,两个女子的脸上有泪痕,明显就是哭过了。
“骏之,把圣旨收起来吧。”都看了不下于二三十遍了,再三确定他们楚家与薛家再无瓜葛,这才把圣旨卷了起来。
耳边还是小声的抽泣声,楚老夫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恨不得自己再耳聋一些才好。
“祖母,收好了,回头我拿去祠堂供奉着。”
楚骏之把圣旨装进锦盒中,同样也松了口气,外人怎么看他们楚家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他们楚家不再与薛家有干系了。
轰动了全城的血字,日后再也没有人有理由怀疑到他们楚家的头上,薛家那些人是死是活也再也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风言风语的憋屈总算是过去了。
“好好好啊。”
楚骏之办事,老夫人就是放心,有心不去看地上跪着的两人,这眼睛啊,总是忍不住向他们看去。
老夫人看着楚梦凝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到底还是心疼孙女的。
“骏之,还不速速把你妹妹拉起来,她身子娇嫩,别把膝盖给跪疼了,总算是恢复自由之身了,亲事也得放在前头了,你得亲自给她留意啊,不是好的,咱们还就不要了。”
没了这层关系,老夫人可谓是扬眉吐气,恨不得立马下帖子,请皇城一些相交盛好的夫人们过来小聚,顺道让他们物色下好男儿。
“祖母,放心吧,孙儿一定会给妹妹找个如意郎君的。”
这事,他一直都在谋划,也看中了好几个心中有大义,做人做事都不错的小子,只是,他们虽然对梦儿都有所好感,但都碍于梦儿有婚约,不好有行动罢了。
“嗯,那就好,就好啊。”
有了楚骏之的答应,楚梦凝的未来也不算糟糕,如此,她就算现在进了楚家的祖坟,也能对楚家的祖上有所交代了。
“母亲。”
楚大人终于开口了,看着跪在地上的发妻,虽然对她没有感情,虽然对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虽然她是楚家的罪人,可终归她是为了楚家生养了楚骏之和楚梦凝两个好孩子,功过不能相抵,且让她受着吧。
楚大人哐当一下子跪地,这声响可比往日贵的更加结实些,吓得老夫人眼睛都直了。
“好孩子,你这是?”
楚老夫人想起身搀扶儿子,可恨自个浑身没有力气,指着呆若木鸡的楚骏之和楚梦凝兄妹,喊道:“还不赶紧搀扶你们父亲起来,他身子单薄,可受不住这天寒地冻啊。”
“是,祖母。”
楚骏之最先反应过来,想拉起楚大人,却被他拉着跪倒在地,作为人子,哪有父母跪着,自己站着的资格。
楚大人又看了眼楚梦凝,神色凝重地说道:“梦儿,跪下。”
楚老夫人看这架势,怕这又是为了儿媳妇,愤恨地看着这个不争气的,都是她害的,都是她,都是…
一口怒气涌上来,眼前一黑,老夫人受不了地往后靠去,直到摸到枕靠边上,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因为跪着的那几个都怕瞧见老夫人伤心的眼神。
“呼,呼,呼。”
努力调整呼吸后,老夫人还是挺了过来,眼前恢复了些许光明,浑浊的双眼流淌出不甘的眼泪来,伸出苍老的双手,一一抹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起来吧,地上凉,好孩子,起吧。”
老夫人实在是不甘心,她为这个家殚精竭虑,可最后落的什么下场,她成了局外人,也罢,他们才是骨肉相连的夫妻,父子,父女,母女,母子,,罢了。
“母亲。”
楚大人一万个不愿意,可事实逼得他无法不低头,孝,义,忠,哪个不是压着他快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头。
“夫人有错,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了她的爱慕虚荣,虚构楚家与薛家的联姻,咱们楚家这回丢人丢大了,母亲恨坏了楚家名声的儿媳,我怎不恨她,为了楚家,我应该休妻才是。”
“父亲。”
“夫君。”
三道不同的声音,同一种心境,震撼。
“你们闭嘴,且听我说完。”楚大人不悦被打断。
“母亲,我该休了她,不仅如此,我应该把她亲自送回程家,让天底下的人好好瞧瞧,我们楚家是如何洗刷不白之冤的,可一想到两个孩子,我又下不了手,母亲。”
楚大人一拜,这是为了自己的失职,若是能早发现她的愚笨,也许早就不是这番光景了。
“母亲,我也一把年纪了,休妻说出去,光彩吗?就让她留在楚府,给她修建一个佛堂,专心礼佛,日后给楚家祈福赔罪吧。”楚大人眼巴巴地看着老夫人,直到她勉为其难的点头。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一种方式,既不会让她舒坦,又不会让她过于难堪,比起被休弃,她该高兴才是。
“夫君,我。”
楚夫人只是喊了三个字,便潸然泪下,震惊,惊喜,惊讶,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感受,本以为她这辈子完了,定是不能再楚府过下去了,比起回到程家,楚家才是她的归宿。
“闭嘴,若不是你,楚家用得着被人看不上吗?我的梦儿可以有好的归宿,我的骏儿可以更早被皇上看中,都是你的错,下半辈子在佛堂好好悔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