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远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但我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做梦那就没什么,但如果他有梦游的习惯……那就难说了。
按照我之前的梦游的经历,梦游这个事儿就像给眼前戴了个VR眼镜一样,眼前的东西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另一个人格在另一个空间活动似的。
“你记得那两颗头的样子嘛?”
我问得小心翼翼,但容远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想不起来,怎么都想不起来。”
陈志拿起一边的保温杯递给他,容远接过来抿了一口,大家相顾无言。
“不想了,想也没用,等找到老四爷就知道了。”
我们几个又挨个钻到了被窝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富姨一嗓子就把我们喊醒了,秦家兄妹精精神神地等在了客厅,这就是高能量人类群体。
可是等我们坐上了夏塔景区的区间车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不行啊富姨,现在已经不让穿越夏塔古道了,咱们怎么翻啊?”
我这话一出,大家都不出声了,为所欲为久了,还真习惯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富姨坐在我前头,一脸诧异地回头:“为啥不让走?有什么讲究?山神不让吗?”
“不是讲究的问题,是太危险了,最远也就让咱们走到冰川,往后走容易出危险,所以才不让徒步和旅游了。”
这时光头急吼吼地问道:“咋不让走呢?有人走的呢!”
我把他扒拉到一边儿去:“那是以前,这两年刚说的,不许穿越。”
可富姨眼珠子一转:“旅游和徒步不行关咱们什么事儿?我们是办事儿,不是旅游。”
我哽了一下:“姨,唯心主义是吧?”
富姨瞥了我一眼:“我可是萨满。”
“阿对对对,那也得人家理咱们才有用吧。”
最后富姨听烦了,一甩手说道:“到了再说。”
秦晃他们几个也是心大的,玩儿的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一套,纯纯侥幸心理。
陈志拉着我小声说道:“乌眼儿哥,我们怕莫得搞哦,要白跑一遭哟。”
我搭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希望老天保佑吧,路上总有牧民,万一能问到别的路呢。”
我们下了区间车就跟着富姨找到她认识的牧民,人家乐呵呵地帮我们把四匹马儿牵了出来。
大家把身上的行李绑在了马背上,人多马少,光是分担一下行李就已经减轻很多负担了。
我们现在已经过了夏塔的热门景观将军桥,再往前就是大片的草原。
现在的草原还没有绿起来,看起来青黄不接,有的地方还覆盖着点儿积雪。
马儿驮着我们的行李走得悠哉悠哉,偶尔看到一撮心仪的小草就低头撮一口,到底是郑义养的马,跟他一样随性。
一行人三三两两的踩在草地上,沙沙作响,这声音听起来还挺舒坦。
“啊!攒劲的大自然,我的养母~”
光头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结果吸着吸着就觉得怪怪的,抽着鼻子说道:“这自由的味道咋不对劲呢?”
我指了指他的脚下:“你离马粪远点儿行吗?”
光头脸色突变,捂着鼻子就跑了。
他路过牵着马的郑义还不忘抽空犯贱:“诶兄弟,沙僧嘛?”
黑小子一听就咧着白牙傻乐,追着光头:“二师兄,嘿嘿二师兄,等等我二师兄!”
秦晃和秦瑶还是那副一板一眼的样子,容远更是忧心忡忡,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此时的草原上已经有了不少羊群,过不久就会到小羊产仔的季节,陈小花应该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有的。
帮忙的牧民跟着我们走了很远,临走时告诉我们到了草原深处一定不要在晚上乱跑,这地方是真有狼。
此话一出陈志可吓坏了,完全不敢让陈小花乱跑。
“你别那么紧张,这不有牧羊犬呢嘛?”
结果陈志不光没放心,还把乌云也一起看管了起来。
我们其实不咋认路,但好在路上有徒步的旅人,一个独身的大哥就走在我们前头,他背了个巨大的背包,拄着登山杖,一脸的沧桑,一看就是长期在做户外运动。
那大哥看到我们以后还挺激动,热情地凑过来问道:“看你们行李挺多,准备走哪趟线?”
郑义那个傻小子下意识就张嘴说道:“我们要翻……”
然而他话说到一半,秦晃伸手就在他牵的小马后屁股上来了一巴掌,小马当即加快了脚步直接就把郑义领走了。
秦晃一脸平静地回问大哥:“您走哪条线?”
大哥摘下脸上的面罩:“夏塔环线,顺路的话咱们可以搭个伙。”
秦晃点了点头,这下可把大哥高兴够呛,他看着陈志身边的陈小花一脸惊奇:“很少看到牧民家的羊这么亲人哈。”
陈志拍拍陈小花q弹的翘臀:“勒是我们屋头的小羊儿。”
他们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套着近乎,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夏塔大环线和我们的路线重合多少我不太清楚,但估计也就是景区周边的事儿,这大哥姓王,对路线胸有成竹。
“再往前走个四五公里就到营地了,大部分人走这条线的人都会在那儿扎营,晚上不能赶路了,太危险。”
秦晃一脸受教,虚心问道:“大哥你连路线都不用看就知道啊?走过这条线吗?”
老王摆摆手:“走过前半段,后来遇到大冰雹,天气太恶劣就返回去了。”
“等到了营地我带你们去取水,这条线上的河几乎都是冰川融水,矿物质太多,过滤器你们都带了吧?”
秦晃点了点头:“带了,但是只有两个,剩下的都是矿泉水。”
老王诧异地看向我:“背矿泉水?你们真是不怕累。”
说着他又指着遥远的前方那躲藏在群山后的雪山:“那儿就是木扎尔特冰川,很壮观的一个地方,在冰川之前的哈达木孜达坂,还有冰舌,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相当震撼。”
我一听就觉得有点儿不对:“老王大哥,你还到过那儿?你穿过夏塔古道啊?”
我没记错的话那地方已经很远很险了,他比他说的要牛逼啊,可老王却摆摆手:“没有的,网上很多图片。”
他一说这话,我明显看到秦晃从头发到衣领子都支棱了起来,得了,他雷达响了。
当天我们就在老王的带领下到了第一个营地,好像叫什么冰川营地,不知道是不是季节不好,这一天就我们一批人在这儿扎营,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河,这一段看起来还算清澈。
天色越来越暗,我们扎了三个小帐篷一个大帐篷,一群人凑在一起,富姨钻进了帐篷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而容远负责煮水煮面。
热水在小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刚泡软的面条在水里翻腾,原本正用筷子搅和面条的容远不知道怎么突然定住不动发起了呆。
“哎兄弟,不烫啊?”
我伸手把他的手拍开,接过他手里的筷子,而容远反应过来了甩了甩头,看起来不太舒服。
“要不你先进去休息?”
而容远就跟卡带了一样,反应了一下才摇摇头。
陈志冲一边的陈小花和乌云招手,“过来吃饭啰。”
陈小花和乌云对吃饭这个事儿还是很积极的,一叫就来。
我向它们随意一瞥,却恰好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它俩在走到我们身后的一片空地时竟然一前一后绕开了同一处地方,而那地方明明空空如也,连块石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