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上有坑吗?”
我疑惑地嘟囔出声,昏暗的草原上除了帐篷里的小吊灯就只有我们这口小锅下面这一点儿火苗亮着。
“啥子都没得啊?”
陈志扶着眼镜眯着眼睛使劲儿瞧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
这就奇怪了,郑义就在旁边啊,首先排除郑义躺在地上的可能性。
我从陈志手里拿走一包旺仔小馒头抬手扔了几颗出去。
“搞啥子嘛,乌眼儿哥,那是拿给小花嘞。”
我头都没回:“哎呀零食嘛少吃点儿对身体好。”
陈小花对小馒头是有感情在的,扭着屁股就追了出去,而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陈小花走到那空地时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再次绕了过去。
这次这奇怪的景象所有人都看到了,陈小花找到小馒头后飞速炫完,然后再绕过那个地方走回陈志的身边。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的时候小锅下原本燃得正旺的灶火“呼”地一下灭了,滚动的热水逐渐平静下来,只剩水汽缓缓蒸腾。
“卧槽?”
光头一向一惊一乍的,当即就叫了一声。
秦晃他们准备的可是防风炉,而且现在虽然冷,但是也没什么风啊。
“你们看这个水蒸气……”
这时秦瑶面露惊恐,指着热水上冒出的热气,只见那蒸汽先是缓缓上升,然后竟然幽幽地拐弯了,方向正是容远那边。
容远眉头一皱登时打了个哆嗦,就像是吹了冷风一样。
然后秦晃不信邪,拔下气罐子一检查,气还多着呢,他再次试着打了次火,还真打着了,可大家伙刚要松口气,那火苗再次“呼”地一下灭了。
不知道是谁重重咽了口唾沫,大家都紧张了起来,陈志最严重,他牵着牵引绳的手都有点儿发颤,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只小动物都在盯着容远的他们的位置。
此时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而是一种雾蒙蒙的昏暗,看东西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没有人看见什么诡异的东西,但这场面依然让所有人心里直突突。
“呼啦”一声拉链声响起,在寂静的傍晚里吓得大家伙一激灵。
“天要黑了,都回帐篷。”
富姨直接在郑义身后伸出一颗脑袋来,吓得郑义眼睛都有点儿翻白了。
在这种场合富姨的话就是圣旨,她似乎话里有话,说完也不给我们回话的机会就再次缩了回去。
我们二话不说当即收拾了东西往帐篷里钻,秦瑶和富姨住一顶,老王大哥自己住一顶,我们三个带着郑义和小动物住,剩下就是秦晃和容远了,唯物主义战士这是要独守唯心主义大拿。
我们几个大男人挤在帐篷里说着小话,陈志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的个天呐,刚刚儿那是啥子情况嘛?”
光头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哎你别说,刚才我好像感觉到一股凉风,阴风。”
我啐了他一口:“那是因为你头上没毛,漏风。”
光头不同意:“你懂球,就是没毛感觉才准呢。”
“我懂你。”
郑义听不下去了:“大哥们,别开玩笑了,我师父那个样子一看就不简单,但应该也不严重。”
陈志沉思一下:“那为啥子乌云不叫唤嘞?狗儿些看到脏东西不该是要叫噻?”
光头灵光一闪:“因为乌云不是黑狗呗。”
我又啐了他一口:“黑狗也不一定能看着啊,郑义不也没叫。”
我们几个话赶话的说得太快,郑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啥?”
我伸手给他脸上抹了一把,合上了他的眼睛:“好了别闹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走一天路呢。”
我伸手关上小灯,用黑暗阻断了大家的交流。
我们四个各怀心事地缩在睡袋里,谁都没再说话,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光头率先顶不住了,抑扬顿挫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光头的呼噜声平时听着挺烦的,但是这时候反而有点儿让人安心,似乎带着催眠的作用,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我的意识被呼噜声带着飘了很远,恍惚间我已经提着电锯在树林里锯起了木头。
然后光头走过来说:“兄弟,咱们没有伐木证。”
我放下电锯问道:“那咋整?”
光头胸有成竹的笑了,然后伸手捏住树干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拉链,“哗啦”一声大树就轻飘飘地倒了。
接着他就开始把脑袋往我下巴上蹭。
这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顿时猛然清醒。
头脑瞬间清明起来,拉链声……有人打开了帐篷!
身边的三个人已经陷入沉睡,但陈小花已经醒了,乌云正用嘴筒子拱我。
我们这顶帐篷还好好的,看来是别人,会是谁呢?
我示意乌云噤声,然后小心地钻出了睡袋。
“次啦次啦”,几声指甲抓挠帐篷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听的人浑身刺挠。
我正准备出去看看,手指刚刚触碰到拉链就再次听到几声抓挠的声音。
听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要么就是富姨,要么就是老王,那声音很规律,间隔和频率都很固定,大晚上的让人心里发毛。
不仅如此,我还隐约听见有一道极轻的脚步声,与那挠帐篷的声音不一样,这声音就在我们周围。
我心跳如擂,赶紧摸出登山杖来,等那脚步声刚到门口便一把拉开了拉链。
“秦晃?”
门口竟然是缩手缩脚的秦晃,他像个贼一样贴在帐篷上,被我吓得动作一顿,然后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左边。
我小心钻出帐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黑黢黢的暗夜里,容远就直愣愣地站在老王的帐篷面前,动作十分机械地一下一下挠着那顶帐篷。
秦晃用口型告诉我:“我是跟着他出来的,他睡着睡着突然就爬起来出去了,我出来看看他要干嘛。”
他要干嘛?他在梦游啊他要干嘛?
我抬脚就要过去把容远领回来,但秦晃却一把拦住了我。
“我觉得他不太对劲,但我说不上来。”
他阻挡我的这个功夫,容远竟然不再抓挠帐篷,而是缓缓拉开了老王的帐篷。
他的动作很慢,哒哒地声音不断响起,而他只打开了一个小口便不动了。
就在我以为他不再胡闹的时候,他竟然突然弯腰将脑袋塞了进去。
只听他轻巧地叫了一声:“老王。”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