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清风先生单手负后,一脸的胸有成竹。
永王挑眉,“哦?先生快快说来。”
清风先生笑了,“我军是充作山匪进的村,那就把这祸事转到山匪身上便是,而且不必每一路队伍都用此招,真真假假才能让人分不清真假。”
永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只要把屠村那两支队伍干的事甩到山匪身上,再对外说其他队伍是他的人,那这事儿就怪不到他身上。
清风先生见他还肯听话,欣慰的笑了笑,“王爷只需发个布告,言明咱们去抢的那些粮食都是之前那些人便欠着王爷的税粮就行,屠村的事绝对不能承认。”
永王闻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高!先生你是真的高啊!”
之前他霸占琼州的时候,明里暗里给百姓加了不少税,百姓们可不欠他什么,但这事儿他当然不会承认。
清风先生但笑不语。
……
陆言铮带着秦深和阿平等人,紧赶慢赶的,只用了一天就到了琼州,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江沁语刚睁眼那会儿。
然而,此时的陆言铮却无法分心去想江沁语如何,到了琼州后,立刻开始安排各项事宜,且琼州开启一级战备戒严状态。
琼州府尹卢耀一见到陆言铮,立刻就跪下请罪道:“王爷,是下官失职,以至于损失十三个村落,两个村落的百姓被屠,请王爷严惩!”
他说着,摘下了自己的官帽放在地上,长跪不起。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陆言铮刚刚却看见,卢耀的眼圈黑红黑红的,眼角的泪痕都没干,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仿佛被抽走了般。
可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他也没有丢下一大堆事务跑路,只这一点,就很能说明此人的心性了。
“卢大人请起,”陆言铮上前,俯身将他扶起来,“此事不怪你,事已至此,如今我们要做的是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尽快替死去的百姓报仇。”
他的冷静和宽容让卢耀动容,站起身后愣愣的看着陆言铮,“王爷,您、您不怪下官?”
“不是你的错,”陆言铮摇头,“他们抢掠的村子都在城镇外,我们也不可能在每个村子都派兵驻守,出了这种事,只能说朝廷毫无人性,却不是你的问题。”
卢耀鼻子微酸,眼泪又有想要脱框而出,但这次他忍住了,点头道:“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了!”
有这样的明主,哪怕他们最后失败了,他也能问心无愧的去见卢家的列祖列宗!
陆言铮点点头,开始一项项安排后续工作。
卢耀等琼州的一众官员一开始还有点如丧考妣,可越是听陆言铮说,他们的表情也越来越激动。
等安排好所有事,陆言铮才扫了众人一眼,而后淡淡道:“三日后,本王亲率水师,从琼河入越海,预计十日后与秦副将的五万大军在越河东菱度汇合,其余六路陆军按计划行事,一个月后在京城五十里外的宸宇山会师。”
“属下领命!”
“王爷英明!”
“……”
众人的喊声差点把屋顶都掀了,直到陆言铮离开后,他们才匆匆离去,各自去忙碌自己的事。
卢耀更是干劲十足,愣是熬了三个通宵,把总共七路大军和水师在半个月内要用到的粮草准备齐全。
王爷如此信任他,他断不能让王爷失望!
然而,有人支持陆言铮的决定,肯定就有人反对。
之前留下的一批琼州老牌官员就很不赞成,他们这几日私底下聚在一起,对陆言铮的行为很是不解。
“唉,还是太年轻啊!琼州连水师也才不到二十万大军,其中一半都是新军,这样的队伍,拿什么跟朝廷打?”
“我就说当初咱们应该不贪图什么权势,带着家里人去乡下避难多好……”
“得了吧,你去乡下避难,你看看前几天被屠村的,谁知道你住的村子会不会被屠村?”
“你们都别吵了,王爷明日就要出征,咱们总得想个办法拖住他啊!”
“什么办法?我是想不到了,你们说吧……”
一群人每个主事的,又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乱七八糟的讨论了一晚上也没说出个啥来,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秦深那边得到消息,立刻就对陆言铮耳语了几句。
陆言铮嗤笑,“跳梁小丑罢了,等这次出征归来,这批人也该换了。”
他当初为了稳住琼州官场,特地留了一批手里没有命案的人在不起眼不重要的位置上,眼下卢耀已经稳住了局面,那些人也就不需要了。
不管以后他是否会继任大越的天下,只要是在他手下做事的,那就不能是吃白饭的。
“是啊,他们居然还怕跟朝廷正面对上,简直笑死人了,谁怕啊?小爷我老早就想把朝廷那群不事生产的玩意儿狠狠的揍一顿了!”秦深也轻嗤一声道。
陆言铮扯了扯唇角,“不用理会他们,其他事情可准备好了?”
“都好了,”说到正事,秦深立刻正色道,“只等明日寅时出发。”
这次他要单独带一路大军,不能再跟在王爷身边,于是秦深忍不住又道:“王爷,您可一定要保重自己啊!”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事不可为,退一步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陆言铮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不要冲在前面,免得还要阿虎他们几个保护你。”
秦深的功夫不是太好,但历练了这么长时间,脑子也被磨灵活了,做个中军主帅也不是不行。
选择秦深带领一路大军这事儿,最主要的是因为他对秦深的信任,有时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比一个有本事却不可信的人要好用。
“王爷您这就有些看不起人了啊,”秦深不服气的挺起胸膛,“我这身手一般人也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正说着,陆言铮已经递给他一个东西,“拿着,贴身放好,洗澡都不能摘下来。”
话落,他怕秦深不重视,又补了一句,“能保命。”
这是上次他在边城出事后,江沁语给他拿新的护身符时说的,而且这次江沁语给了他三个,让他无论如何都要顾着自己的命。
这次出来他本该跟江沁语说一声再把东西给别人,可她那时被他折腾得太累,根本喊不醒,他只能等回去后再跟她解释。
三个护身符,他自己留了两个,只给了一个给秦深。
秦深是秦元帅一脉最后的血脉了,别人他可以忍痛不保,秦深却一定要保住。
狗皇帝在他被尊为西北王后,第一时间斩杀了秦家在京城的所有人。
陆言铮不由得又看了秦深一眼,这家伙当时得知消息后,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不吃不喝,结果第二天出来又恢复了原样。
他不知道秦深心里的伤有多深,可绝对不可能是表面看上去的毫无异样,只希望这次南下,能让他有机会亲手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