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潜回京城
墨云霄派出去的侍卫,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牧场。
等周围只剩两人时,侍卫附到墨云霄耳边,将郑全抓人的情景说了一遍。
墨云霄听完,吃惊地看着侍卫,“直接过去抓的?”
“没挨家挨户地搜?”
那侍卫摇摇头,“没有。姓郑的调了威州城驻军,围了那条街。廖夫人到了之后,直接带人就过去了。”
没一会儿,就把那人给逮出来了。
墨云霄轻轻捏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奇怪,她是如何知道,那人藏在哪儿的?她就不怕抓错人吗?”
侍卫想了想,“应该没抓错,那人根本连冤枉都没喊。”
墨云霄想了想又问,“那老先生呢?”
“死了。”
墨云霄怔了一会儿,好久才轻轻“啊……”了声。
听闻,当年廖夫人中了奇毒,多亏了这位老先生。
她一向视老先生如师如父。
老先生这一去,还不知道……
墨云霄用力摇摇头:廖华裳感受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大梁越乱才越好。
就怕不够乱!
廖华裳府中。
时老先生安静地躺在东客院正房榻上,脸上的血渍已经清理干净,胡子打理得整齐干净。
原本蓬乱花白的头发也已经梳得整整齐齐,头顶换了新的蓝布巾。
身上还穿着出门时那件灰色麻布衫,上面沾满了泥土,肩头位置浸满了血。
血已经变成了黑褐色。
床头一侧矮几上,放着一只木盆和一把木梳。
廖华裳手里捏着一块湿帕子,一动不动坐在榻前的凳子上。
看起来整个人像块木雕,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
她看着面容安详的时老,总觉得这一幕像是在梦中。
心里闷闷的,如同被无尽的蒲草缠绕着。哪怕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仍然透不过气来。
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哭。
放声地哭。
因为她很难过。
非常难过。
可,眼睛始终是干的。
情绪像被一口气压着,连她整个人,都被沉甸甸地关在了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门外守着一大堆人,看着紧闭的房门,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府门外,同样聚集着一大堆百姓,有抚幼堂的孩子、有荣养堂的老人,也有城里城外被时老诊治过的病人。
府中没有动静,他们便也静悄悄地站着。
望眼欲穿。
期望着那紧闭的府门大开,告诉大家时老安然无恙的消息。
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有额上系着白布的仆从走出来,在府门前挂上了纸糊的白灯笼。
守着的百姓这才渐渐响起了抽泣声。
时显一生未娶,无儿无女。
他在威州的弟子麦冬执孝子礼,摔盆持幡。
送葬的百姓一直排了几里地。
每个人都流着泪,依依不舍送别这位可亲可爱的老人。
丧事办完,廖华裳派人,将墨云霄约到了府里。
两人关起门来,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
墨云霄走后,廖华裳打开面板:在代表信件的空格里,仍然空空如也。
在时老出事后不久,廖华裳就给父亲写去了一封信。
将燕王的人从北关各药铺和药草商手中,集齐殇毒毒方的消息告诉了他。
让他告诉皇上,防备有人暗中下毒。
眼下已经过去了三日。
永安县没有异样,店铺正常开门,就证明廖氏没有大问题。
但为什么,父亲迟迟没有给她消息?
是不是京城出事了?
廖华裳有些坐立难安,当即决定回京城看看。
她打开门,唤道:“郑全。”
抱着大刀倚在廊下的郑全连忙站直身子,上前一步,“家主。”
“进来吧。”
第二日,廖华裳府中管事称,他们家主要为时老爷子守孝一月。
府中一概事务,由夏嬷嬷和刘管事负责。
牧场事宜交给田少卿。
其他的事,等她守完孝再说。
守孝期间不见外人,有急事便让郑全传话。
距离千里之外的京城城郊永安县。
廖氏商铺的徐安掌柜,一大早打着哈欠走出店铺,站在门外伸了个懒腰。
一个懒腰没伸完,就看到有个披着灰麻斗篷、将头脸都遮起来的人走到他面前,轻声唤道:“徐掌柜。”
徐安一愣,“阁下是?”
一只素白的手从斗篷下伸出来,掀起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明艳的脸。
“家,家家……”
廖华裳浅浅笑着,竖起手指轻嘘一声。
徐安连忙闭上嘴,默不作声将人请进店中。
不多时,有个伙计肩上搭着一块雪白帕子,提着一只凳子走出来,坐在了门口。
徐安亲自沏了茶,双手奉至廖华裳面前,小声问道:“家主怎么这时候回京了?”
廖华裳问,“京中情况如何?”
徐安叹了口气,“昨日小人才进了京,老爷什么都没说,但小的看着好像不大对劲。以往出入京城,只要看到咱们廖氏的牌子,城门卫一般都不会细查。”
“可最近几天,小人进城,那些城门卫恨不得连裤兜子都要摸一遍。”
“尤其纸张和信件,一律不准带出城。”
“府里的话,老爷和大爷正常上朝,府里人也正常出入,倒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廖华裳沉默片刻,说道:“我要进城,你准备一下。”
“现在吗?”
徐安有些吃惊,“家主,您奉圣命在北关开办牧场,无旨不得进京。万一……”
“没关系,你准备一辆马车,再准备一些茶叶和布匹,我们给廖府送去。”
徐安连忙应了,自出去准备马车。
马车很快准备妥当,按照廖华裳的吩咐放在后院中。
徐安从库房里挑出十几斤上好的茶叶,和数十匹各色棉缎茧绸放到马车上。
廖华裳四下里观望一番,拉下帷帽遮住脸,迅速上了马车。
徐安亲自驾车,小声说了句,“家主,我们准备出发了。”
廖华裳嗯了声,吩咐道:“路上若遇到巡查的,我会躲进暗箱,只管让他们查便是。”
徐安应了是。
马车徐徐启行,出了后院。
刚刚拐上主街,后面墙角处慢慢走出一人。
他眼睛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转身走到廖氏铺子门前,拢着袖子笑问伙计,“伙计,你们家掌柜,咋的又进城了?有事?马车里载着谁啊?”
伙计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拿帕子抽了抽肩上的灰尘,“掌柜去哪,我一个伙计,哪有资格问?你这么好奇,要不等我们掌柜回来,你亲自问?”
那人也不以为忤,继续笑嘻嘻问道:“那今儿这店,还开不?”
伙计站起身朝里走,“我不还在呢吗,你想买啥?”
那人顺势跟着伙计进店,在店里转来转去,不时伸长了脖子,朝里屋和后院打量一眼。
伙计故作生气,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位客官,您到底买不买?”
那人胡乱挑了几样东西,丢下一块碎银子,等伙计称过银子找了零,才晃晃悠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