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伏击
有了苏岠的供词，马琮和秦戈、秦池也先后招供。
廖华裳写信回威州，请墨云霄帮忙，将藏在驼河的张弘等十余人抓获，并押送回大梁。
她则亲自去了孟州府衙，找到尹稷，请他派兵协助。
在秦池的指引下，官兵在一处山洞的洞龛里，找到了未来得及销毁的账册、往来信件和一枚用来交割货物的私印。
私印的主人不是燕王，却与燕王府长史的管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至此，人证物证俱全。
这一回，燕王一党就算想赖，也已经赖不掉了！
郑全等人从京城回到威州时，已经是冬月二十。
“这一趟还算顺利。只是从京城离开时，沿途遭遇了几次伏击。”
郑全胳膊上一处伤有些严重，正坐在下首第一位的椅子上，由麦冬给他包扎伤口。
他脸色有些发白，带着难掩的疲色。
染满血迹的棉布被团成一团，扔在麦冬脚下的木盆里。
那道伤口极深，已经见了骨，可见当时的厮杀有多激烈。
能伤到郑全，对方身手不弱。
廖华裳将郑全带回来的信看了一遍，又拿起那块“如朕亲临”的御牌：皇上旨意，即刻押解兵器库人犯及物证回京。
着由威州、峎州各调一千兵马护送。
沿途各州府府兵协同。
据廖魁被指认与兵器库有关已经过去快两个月，总这样圈禁却不审，朝廷上已经吵翻了天。
再拖下去，只怕对廖家不利。
可是，押送人犯和物证入京，这一路，同样生死难料。
燕王一党不会放任她带着人证物证进京，势必会在半途展开疯狂追杀。
想要顺利回京，需得仔细谋划。
三日之后，冬月二十三，一队两千多人马从威州府衙出发。
队伍中，走在最前的是一辆华盖青帷双辔马车，后面跟着五辆运送死囚的铁皮驴车。
这种铁皮车，一般的箭矢穿不透、刀斧砍不开，专门为了防止有人劫囚。
铁皮囚笼内冬冷夏热，只有一扇方寸大小的窗，供里面的囚犯透气。
两车并行，若路遇伏击，还可以藏身其间，抵挡箭矢。
再后面，是驴车拉着的十余只大箱子。
马车和驴车都被官兵紧紧簇拥在中间，马车周围还有骑马提刀的廖府护卫寸步不离。
从威州到睢州，一路走得很是顺畅。
过了睢州，队伍一路往东南，会经过一段近十里的山路。
当年谢翊护送燕王赴藩，在此处也曾遭遇过伏击。
车队护卫吆喝着，来回巡视，让大家提高警惕。
等过了这段山路，再行休整。
出发近十日，老天还算争气，除了刚出发时下了一场小雪，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晴着。
可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不停地割在脸上、手上。
所有人的脸颊被冻得发青。就连骑在马上的护卫，都忍不住下了马，佝偻了背，松松捏着缰绳，将手拢在袖子里跑步取暖。
第一支箭，就在这时，悄无声息钻出树林，噗的一声射中最后一名兵士。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如雨箭矢自林中飞射而出。为首护卫一边抡起大刀抵挡箭矢，一边大声喝道：“敌袭！躲避！”
官兵们一边挡着箭，一边迅速躲入四辆铁皮囚车之间。
最后一辆铁皮囚车挡在路中央，箭矢咚咚连响，在射中囚车后，纷纷落到地上。
一阵箭雨过后，树林中冲出数百黑衣人，手中举着刀，杀声震天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就在此时，囚车咔咔咔一阵响。
转瞬间，一扇扇尺许长宽的窗密密麻麻布满车厢周身，每个窗口都有一支寒气森森的弩箭。
弩箭如同黑色流星，去势如虹，带着强劲的力道，穿透黑衣人的躯体。
现场惨叫连连。
眨眼工夫，最先冲出来的黑衣人已经倒下去一大片。
弩箭停，囚车后面几十劲装男子一跃而起，手中大刀带着呼呼风声，迎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有好奇的官兵从车轮底下悄悄探出头，想看看战况如何。
不等伸出脖子，咚的一声闷响，一个血淋淋的人就砸了下来。
死不瞑目！
那官兵吓得一噎，瞪着眼伸着舌头，又把头缩了回来。
外面正打得胜负难分，有一队骑兵突然从一条小路上钻了出来。
接着，又有一队骑兵从另一方面围了过来。
黑衣人见状不妙，打了个唿哨，迅速退回树林消失。
为首官兵提着一把长戟，骑马过来，笑着问道：“江公子、晏公子，怎样，本将没有来迟吧？”
江泉朝对方一拱手，“多谢陈将军。将军来得很是及时。”
陈将军哈哈一笑，从马上弯下身子，凑近江泉，看着前方马车小声问道：“不知夫人？”
江泉也不隐瞒，“夫人并不在此处。”
暂时不在。
家主在出睢州之前，去了别的队伍中。
不过这话，江泉觉得没必要跟对方说这么清楚。
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心思？
陈将军微微颔首，直起腰朗声笑道：“既然夫人车队行经此处，那便由本将护送夫人一程。”
说着轻轻一提马缰，缓缓向队伍最前方行去。
另一支骑兵跟着行至另一侧。
江泉等人一看，也纷纷上马，队伍重新启行，沿着官道加速前进。
与此同时，距此三十余里处。
一队百余人的镖行，护送着十余辆载满货物的镖车，正停在一处朝阳的缓坡处歇脚。
镖师们围着火堆说说笑笑，闲适又惬意。
火堆上架着新打来的兔子和雉鸡，另一个火堆上架着一只野山羊。
喷香的烤肉香顺着北风，飘出老远。
火堆旁边，用三块石头搭成的炉灶，炉灶上蹲着一只圆肚锅，锅里放着几只铜酒壶。
氤氲的白色雾气带着淡淡酒香，让这行程中难得的小憩时刻，也多了几分放松和慵懒。
西北方向有二十几匹快马疾驰而至，越来越近。
胶皮马掌击打在冻实的官道上，在山间响起沉闷的回声。
镖师们听着声音，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回过头，继续之前的话题。
很快，来人在他们身边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