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可手上停下,讶异极了,“和亲?克拉克公主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这比现在就处死她还难受吧。她不是也有幕僚吗?怎么会让她沦落到这一步?”
“肯定是肯特和科林一起动的手,这还用想?”佩克西鲁终于咳完了,仰头靠在椅背上歇气。
雷瑟尔拍干净手上的栗子壳碎渣,去给佩克西鲁倒了杯水递过去,“喝吧。他们几人之间是竞争关系,即使克拉克上位的几率非常小,但显然她的兄弟们依然觉得她很碍眼。”
“并不是所有兄长都如你一般。”佩克西鲁喝掉了整杯水,舒服了一些。
蕾可和雷瑟尔逮住,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看着他。
佩克西鲁不懂他们什么意思,“怎么了?”
“真难得你夸我,我可以看做是夸我吧。”雷瑟尔像是看野猪剥香蕉一样不可思议。
“我并没有夸你,只是事实如此,很多男人将家里的姐妹当做拖油瓶或者赚钱工具,你算稍微有良心的了。”佩克西鲁不习惯他们这样看自己,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雷瑟尔微微勾起嘴角,没揭穿他,低头继续剥栗子,“克拉克只是公主,主要拉拢的人脉是那些贵族夫人,大臣中支持她的并不多,当时也有为她说话的,但用处不大,很快就被其他的大臣压下去了。”
“哎。”蕾可叹气,虽说她被克拉克的卷轴传送到非常危险的神庙,但她并不讨厌她,女性想在这个时代出头太难了,克拉克身为公主都如此艰难,一着不慎下半辈子都要痛苦几十上百年,更别说其他人了。
赛琳娜的生意能做大就是背靠克拉克,现在克拉克谢幕了,她能搭上的人也只有蕾可身后的雷文德斯家了。
蕾可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停下手,赛琳娜是早就知道克拉克不行,所以才要跟她一起做生意的吗?
“怎么了?累了吗,我来切吧。”雷瑟尔看她不动,问道。
“没事。”蕾可摇头,继续拿出一只鸡来切。
不论怎样,她从赛琳娜那里赚得可不少,她们合作当初玛格丽布尔也是赞同的,那她就没必要多想,难道这些社交、借势的弯弯绕绕她比得过玛格丽布尔吗?
最怕蠢人自以为是了,她既得了利,就不要多事了。
雷瑟尔将剥好的栗子放在她手边,“还有葛纳的事,他以非法的手段骗得八至十三岁的孩子这些年有几十人了,具体细节警一察还在核实中,魔法塔将他开除出协会,王室将葛纳家族的爵位剥夺,他们需要上缴巨额罚款,家族财产归还王室。葛纳本人腰斩,他们家族中还查出不少人有犯罪行为,一起处理绞刑或砍头都有,一周后集市区门口一起处死。栗子剥好了,还有别的事要帮忙吗?”
“就这样让葛纳死了真是便宜他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孩子,那么多灿烂的未来都被他毁掉了!竟然只让他挨一刀就痛快死了,受害者的家人们心里的恶气一点都不会得到纾解!”蕾可越想越气。
“我保证他不会死得那么舒服。”佩克西鲁目光炯然地看向蕾可,既是向蕾可保证,也是向自己心中的正义保证。
蕾可迅速追问,“您是要去牢里将他千刀万剐吗?”佩克西鲁起身把吃干净的水果碗放回去,拿起蕾可刚刚剁肉的刀,“不,那岂不是只有我才看得到恶魔受到惩罚。你知道吗,腰斩的刀也可以不那么锋利。”
蕾可看看他手中的刀,她经常切肉,当刀钝了以后她是会在肉上来回拉的,如果腰斩的刀钝了……
佩克西鲁的戾气在看到她脸上龇牙咧嘴的表情后缓和了一些,“就像你说的,行刑时必定有很多受害者的家人来观看,他们心中的愤恨也需要抚慰,我不会让他就那样舒服死去的。”
蕾可恶狠狠地将刀砍在菜板上,“他活该!”
雷瑟尔把刀把从她手上轻轻抽出来,“警一察还查到他家中有个地牢,里面还有几个孩子还活着,只是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损伤,现在已经送去医疗所了。”
“哎,活着就好。”蕾可心中气闷,打算过两天去医疗所看看他们,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
厨房中沉静了好一段时间,蕾可再次问起,“那赈灾呢?派谁去了。”
“没定。”雷瑟尔拿起扫帚把地上的栗子壳清理了,“涉及刀押送赈灾物资,做得好了还能博个好名声,肯特和科林都想去,今早一半的时间都在争这个事也没争个结果出来,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先散了,改日再议。”
“改日再议?”蕾可听得连连摇头,“这种水深火热的事还要改日再议,现在有多少地区都被黑暗元素侵蚀了,他们是一点也看不到底层的苦。”
她自见识了玛格丽布尔的魄力那天开始每天晚上都在思考自己能做什么,直到最近才有了个初步的想法。
“小心!”佩克西鲁眼睁睁看着她眼神发愣,手掌朝锅边去摸,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厉声道:“想什么呢!手不要了吗!”
“啊,抱歉,我在想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蕾可回神,不好意思道。
“你不该跟我道歉,而是对你的爪子道歉,它差一点就熟了,不想要了就给我!”佩克西鲁晃了晃她的手,因为没有受伤,气急的语气缓和下来,“你要做什么就跟我说,我会帮你去做的,只是现在你需要专心眼前的事。”
雷瑟尔皱紧了眉,“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指挥我们去做就好,你坐一边去,不要再碰这些了。”
蕾可摇头推开他们,“我真的没事,刚刚只是分神了,我会小心的,你们两个厨房杀手可别靠近灶台,我怕我们连午饭都没得吃。”
她抬头王进佩克西鲁的眼中,“我有些事情想要做,不过我会先试试,不行了再叫您和哥哥。”
“可以,不过你要做什么之前得先告诉我。”佩克西鲁捏着她的手盘玩。
“不许做过于危险的事。”雷瑟尔叮嘱道,他现在也是懂了,危险的事她已经做了不少,只能叮嘱她不要“过于危险”。
哎。
“好。”蕾可甜甜地笑了,向来她做什么他们都是支持的,还会在身后护着她前行,这种感觉真得非常安心。
当晚蕾可就开始写计划,佩克西鲁在自家图书室里帮她查资料,通过卡牌一字一句念给她。
只是这计划还没写完,蕾可就收到一个消息。
齐尼娜来帝都了。
蕾可派了仆人给赛琳娜送信,约她一起见面,毕竟之前赛琳娜说过也想见见这个神奇的姑娘。
“她怎么会在奥丁家里?”赛琳娜一进蕾可家的门就问。
“因为埃弗丽和埃普丽老师住在那啊。齐尼娜只是个平民,无法进入内城来找我,只能找上四处为人治病的老师们,昨晚老师给我递消息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只能在内城门口转悠,好在找到了老师才联系上我。不过好像她有什么要紧事非常着急,所以我也抓紧叫你一起过来,她们很快就来了。”蕾可看了看表,这才早上七点多。
赛琳娜也跟她一起看表,“没遇上事的不会在这个时间拜访别人。”
“过会就知道了。”
她们也没有等很久,八点不到埃弗丽和埃普丽就上门了,身后跟着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有些局促地看着她们客气地一笑。
“寒假结束了,亲爱的,该开学了。”埃弗丽笑着与蕾可拥抱。
“诶?”蕾可傻眼,没想到开门就是个暴击。
狩猎出发前埃弗丽说过可以放她一个月假期,可这连十五天还没过呢!
埃普丽大笑着拍打她的肩膀,“小没良心的,我们要是不来找你,你根本就想不起来我们两个老东西啊。”
“没有的事,我这两天原本就打算去看你们的。”蕾可顾不上肩膀疼,慌乱地解释道。
救命!最近事情太多,她真忘了去看老师!
“好吧对不起,我最近事情有点多,没能去探望你们,真是抱歉。不过我从猎场带了不少猎物回来,已经做了腊味,晾一段时间就能给你们送去。”蕾可心虚极了。
“那我们可不客气了。”埃弗丽哪会真得怪她,不过几天不见而已,不过是逗逗她罢了,有好吃的腊味可是意外之喜。
埃弗丽往边上侧身,让出了身后的女孩,“我带来了你的小朋友,她从很远的地方专程来找你的。”
棕发女孩紧张地说道:“您好,蕾可小姐,我是齐尼娜。抱歉突然来访,抱歉这么早打扰您,抱歉借用您的名字成立了救助会……天呐,对不起您的事情太多了,您一定非常生气,要是想把我关进监狱或者处死都可以,但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求您帮帮忙吧。”
齐尼娜为自己的厚脸皮而脸色绯红,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还不要脸地求上门让人家帮忙,哪里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可是她们遇到了大麻烦,她认识的人中最高身份就是蕾可,她唯一想到能帮到她们的也只有她了,所以她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是蕾可小姐生气,她会向救助会的姐妹们说明情况,她是个欺上瞒下的骗子,她会去自首,被砍头都无所谓,只要能求得蕾可小姐的帮助,她仅有的东西——她这条命——都会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