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短暂时间的接触与交流,刘玄发现王行之是个不拘泥于繁文缛节、行事果敢之人。
故而对于解药之事,刘玄没再执拗纠缠,而选择了转移话题。
只瞧刘玄稍稍躬身,一脸肃穆地对着王行之说道:“大人,适才属下所说之事,不知大人是否尚有其他见解或指示?
若有,烦请大人直言,属下定然会全力以赴,不遗余力地完成任务。”
王行之闻后,略作思忖,嘴角微扬,缓声道:“你适才所言,诸般事宜皆考虑得甚为周详缜密,我这边暂时倒也无太多需要补充之处。”
话到此处,王行之忽地话锋一转,原本和缓的声音亦随之压低,轻声言道:“不过,我确有一桩要事,尚需烦劳你提前做好相应的筹备事宜。”
“大人尽管吩咐,属下即便粉身碎骨,也当竭力完成。”刘玄闻此,当即面色一正,同样压低嗓音应道。
王行之见此,满意地点点头,继而用更为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于这岷州为官多年,手中可有信得过的得力之人可用啊?”
刘玄毫不迟疑地答道:“回大人,属下手中共有两位得力之人。
其中一人乃我的门生,名唤杨丰。
此人乃元佑三年的进士出身,今年三十有二,自跟随我以来,迄今已有数年。
“前段时日,因属下承蒙圣恩得以晋升为岷州知州,故而我便将杨丰举荐给朝廷,现今他已官至岷州转运使之位。”
“而且杨丰此人能力突出,特别对政事十分敏感。”
“不过,杨丰与属下一样,早些年间都不受朝廷待见,蜗居在岷州之地。”
“这第二人,乃是我的亲侄刘昊。其年二十八,乃我长兄独子。”
“奈何长兄早逝,遗此孤子。”
“自彼时起,刘昊便随我左右。”
“说来亦巧,我侄与大人竟同科进士,皆于元佑六年登榜。”
“不过,我侄较大人相去甚远,仅中三甲五十二名。”
“前年,我费银若干,方为其谋得一缺,任秦州一县之长。”
“前些日,我得朝廷委派,接大人之任,任岷州知州。”
“如此,岷县县令之位遂空。”
“大人也知,属下于岷县略有产业。”
“又因当时时间紧迫,实难速处及分割产业。”
“无奈,属下只能取些金银,上下打点,将我侄自秦州平调至此,望其助我。”
“此次我暗至兰州办事,即由我侄留岷州理政务。”
“我侄虽其能力非顶尖,但也是一员干吏。”
“那你觉得,这二人何人适合来兰州,担任知州。”王行之继续询问。
“皆非良选。”
刘玄眉头微皱,沉思须臾,面上浮出一抹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继而,他昂首,目光径直投向王行之,急切追问:“若属下所料无差,大人是在为日后筹谋长远之计?”
嗯——
闻得此言,王行之先是微怔,旋即缓缓颔首,默认不讳。
毕竟,刘玄能于岷州有若土皇帝之地位权势,若无过人之智谋心机,实乃匪夷所思。
故而,刘玄能洞悉其内心真实所想,王行之并未觉特别诧异。
见王行之坦然承认,刘玄亦不再隐晦,直言道:“大人,果真如此的话,此二人实非恰当之选。”
稍作停顿,他整理思绪,继而分析道:“以杨丰为例,其性情刚正,执拗,不知变通,亦不善迎合。
此等之人,只宜处置光明磊落、台面之事,实难胜任需暗中操作、灵活应对之任务。
至于刘昊,更是性急之人,情绪易波动,行事常冲动鲁莽。
似其这般急躁之人,岂能指望其于兰州那般复杂多变之环境中左右逢源?
况且,彼二人无论经验抑或资历,皆明显不足。
大人一旦离宋,兰州势必成为各方瞩目之焦点与要地,朝廷必遣得力之人前来接管。
以彼二人目前之状况,恐难担此重任。”
“那你认为谁比较合适?”
王行之剑眉微挑,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沉静地落在刘玄身上,似要透过他的外表洞悉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刘玄见到王行之这副神情,心中不禁一沉。
以他对王行之的了解,王行之看似温和,实则心机深沉、手段高明,做事更是果敢决绝。
此刻这般发问,显然不只是单纯询问意见那么简单。
他瞬间明白过来,王行之表面上是在征求人才推荐,实际上是在隐晦地暗示他。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刘玄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人,实不相瞒,纵观整个岷州,或许也唯有属下可以胜任此职了。”
接着,他一脸坚毅地继续说道:“属下此次回去之后,必定会全力以赴地将岷州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绝不会给大人您增添任何麻烦。
待到大人您即将离开之时,属下必定会竭尽所能去争取兰州知州和宣抚使之位。
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属下也必定会不遗余力,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听完刘玄这番话,王行之先是一怔,随即开怀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真是没想到啊,刘玄,我原以为对你已经足够重视了,却不想还是小看了你。
你如此胸有成竹、敢作敢为,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王行之毫不吝啬的赞许刘玄,他原本以为,已经足够重视刘玄,但今日一谈,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刘玄。
此等敏锐卓越的目光,就是那些历史留名的名臣,也不一定有。
王行之暗自思忖“看来我的到来,不经意扇动的翅膀,扇出了刘玄这颗历史蒙尘的明珠。”
“大人过誉了。”刘玄微微躬身,表现得很谦虚,并没有因为王行之的赞誉而骄傲,因为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将来,也分得清主从。
在其他人面前,他或许可以骄傲,但在王行之面前,他告诫自己,永远也不能倨傲。
王行之见状,对于刘玄更加认同了,相比之下,前几日臣服的赵行舟,与刘玄相比,除了祖上显赫之外,其他的完全就比不上。
随后,王行之与刘玄继续交流,将要实施计划一一完善,直到天明,刘玄才告辞,一脸疲惫的离开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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