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是棠茵趁迟叙不注意偷偷藏起来的,大小适宜,能让她牢牢握在手里。
她紧贴着墙壁,每走几步就要仔细留心周围的环境。这条走廊她来过三回,截至目前已经能将每一条路摸索清楚。
被抓来的那天大概留心了方位,结合从关押房间到直播室的观察,棠茵已完全熟悉这层空间。
迟叙的房间在楼层最边缘,附近有电梯,也有一条安全通道,从那边过来,直走到尽头,左转就是直播杀人的房间,若是右转,尽头那扇的红色木门,应该就是明樊的休息室了。
棠茵在尽头右转,走路时摇摇晃晃,迟叙宽大的白衬衫包裹着她纤瘦的身体,衣摆飘荡,每走一步仿佛都用尽了全部力气。
“先生……先生你在哪里…”柔柔弱弱的小人妻口中念念有词,她光着双脚,一步步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长长的走廊如一条深邃的蟒蛇之腹,灯光昏黄幽暗,四周静谧无声,衬得那慌乱的脚步声尤为突兀。
这栋大楼应该修了一半中途停工的产物,水管墙壁没做进一步处理,很多都裸露在外,滴答滴答的水声如同催命符一般,莫名地,棠茵被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紧紧攫住。
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自己,冰冷、阴鸷,悄无声息地在黑暗深处的角落滑过她的肌肤,脚踝、小腿、膝盖、大腿……
所经之处,似有一层寒霜凝结,让她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而上。
棠茵开始小跑,期间摔倒一次,不小心扭到了脚,“先…先生,你在哪里,我好怕呜呜呜……”额头上的汗珠如豆般滚落,在黯淡得近乎绝望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她忍着剧痛再次爬起来,终于摸索到红木门前,伸出似乎能被一拧就碎的纤细手腕,按住门把手。
门没锁,转动就能打开,或许是房间的主人也没想到除他以外还有人能闯入,故而心大地忘记锁门。
棠茵带上门,右手始终紧握着小刀没有松开,这间屋子和迟叙的房间不同,窗帘紧紧拉上,家具摆设非常简单,几乎以白色黑色为主。
客厅只有一个沙发,孤零零地摆在正中央,诡异地像一块怪状巨石。
“是你?你怎么在这……”
棠茵是看不见的,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立刻吓得叫出声来,“啊……”
她的声音很小,尾音还在发颤,显然是已经惊恐到了极限。倒退一步想要拧开门把手逃走,却被大跨几步上前的明樊按住手腕。
“跑什么?来都来了,不和我说几句话么?”漆黑的瞳孔里弥漫着暴戾,明樊用了狠劲拽下不盈一握的手腕,听得棠茵一声哀鸣。
“这就受不住了?勾引迟叙时怎么没想过会落入我的手里。”明樊眸光一暗,掐着棠茵精巧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就这样热气腾腾的将棠茵抵在门上,明樊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虽用了沐浴露,浓重的血腥味还隐藏在每个毛孔里,无论怎么洗还残留着气味。
棠茵不知道,是明樊从迟叙那里回来后气不过,揪住快要濒死的中年男,在他身上砍了几刀泄愤,溅得一身腐臭鲜血,这才气喘吁吁收回斧头,脱去卫衣回屋清洗。
明樊也没想到,这位被迟叙以命相搏,偷偷藏在卧室里的女人,会趁迟叙不注意光着腿跑到他房间里来。
她是怎么过来的,迟叙为什么不拦着她?还是说她不喜欢迟叙了,所以过来勾引自己?
明樊细细端详着棠茵的每一寸肌肤,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来。
凭什么迟叙会因为这张脸和他翻脸,甚至弃他们之间的友情于不顾。
手中的触感柔滑又细软,明樊轻轻摩挲着,视线一一扫过那精致的五官。
鼻梁小巧玲珑,说不上是什么具体的样子,但能看得出上面几乎没有毛孔,形状优美,皮肤透亮到泛着晶莹。那微微泛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有着诱人的弧度,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那凸起的唇肉却粉嫩地令人心惊。
哼,也就一般吧,比寻常女人漂亮一些罢了,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
明樊在心里默默点评着,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棠茵颤抖的睫毛上。
黑长的睫毛浓密微翘,仿若受惊的雀鸟之羽,不安地轻颤,似乎下一刻就要振翅逃离这令其惶恐的氛围。
明樊火热的呼吸喷洒在棠茵冰冷的肌肤上,烫得她下意识睁开双眼,犹如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明樊面前,毫无准备的他喃喃自语道:“眼睛嘛…眼睛确实不错……”
她的眼睛很亮,宋珉也多次夸奖过她的双眼,如果你见过深邃的湖水,就会知道,那幽深的黑,是足以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的。
只是此刻这双美丽的眼中盈满泪水,噙着令人心痛的悲愤与绝望,眼神没有焦距,像一地破碎的琉璃。
明樊不想承认,他在此刻心软了一瞬。
或许是一秒,又或许是五秒。
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时间过去多久,回过神时,和棠茵的距离已经近到只剩一指。
“唔……”脚踝扭伤的地方肉眼可见地肿胀成紫红色,棠茵轻呼一声,想要逃离明樊的掌控。
明樊也在这声挣扎找回理智,慌张地将她推在门上,“真不要脸!是迟叙没法满足你吗?为什么来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