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公主,驸马,你们看谁来了?”青离语带惊喜地跑进来禀报。
姜妧姎和容予齐齐地往外看去,只见一粗布麻衣,络腮胡,宽眉头戴汗巾的彪形大汉跟在青离身后走了进来。
姜妧姎和容予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这谁?
栖雾阁失火那夜,容予围了栖雾阁。
次日淳郡王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反击便让狱中的程雪润和关沵指认沈毅和沈霁通敌叛国。
通敌叛国不是小罪,因为姜妧姎和沈家的关系,公主府也被淳郡王派人围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出,连带着姜妧姎和容予都被半软禁般关在这公主府。
看着容予和姜妧姎一脸迷茫,来人将汗巾摘去,撕去脸上的络腮胡,露出了原本清俊的脸。
“谢昀?你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副德行?”容予笑得乐不可支,绕着谢昀走了一圈,“这腰怎么弄得这般粗?”
软得,看来裹了不少层夹袄。
谢昀挥了挥拳头,“我这都是为了谁?!”
容予冲他做了一揖,“多些兄弟记挂,小生这厢有礼了!”
谢昀白了他一眼,急道,“怀忆和芷希姑娘还在后厨等着我,我们长话短说。”
“芷希姑娘也来了?”姜妧姎喜出望外。
青离笑道,“温姐姐、薛公子和谢大人是扮成送菜的农户混进来的。那帮人看得严,温姐姐和薛公子还在后厨卸货呢,只谢大人一人避开他们的耳目混了进来。”
他们被囚禁在这里,只许进不许出,每隔三日会有人上门送些瓜果蔬菜之类的必需品。
“昌平王失踪了!”
顾不上和他们聊天,谢昀直接说出今日来得目的。
“昌平王叔?”姜妧姎疑惑,“无缘无故他怎么会失踪?”
谢昀继续道,“你们被软禁在此后,陛下便将栖雾阁一案交由大理寺少卿石庆来负责,前日他去找了趟昌平王,当天晚上昌平王便驾车出城了,至今未归。”
“石庆来?”姜妧姎担忧地看着容予,“他是……”
想了想,姜妧姎还是打算隐去石庆来的身世,就事论事,“他是淳王兄的人,父皇将栖雾阁的事交给他查,跟放虎归山有何区别?”
“我们知道栖雾阁的底细,自然知道此人不可靠。可陛下不知啊,大理寺卿魏咎失踪,石庆来作为大理寺少卿,暂代大理寺卿一职,也算名正言顺。陛下将此案交予他,倒也合情合理。”谢昀解释道。
“若是这样,昌平王失踪倒也可以说得通了!淳郡王是打算像皇陵那次推裴行俭出来一样,将昌平王推出来顶罪。”容予分析道。
“我同三皇子也这么认为!”谢昀点头。
“皇陵那次我们准备不足让淳郡王逃了,这次绝不能再让他如法炮制!当务之急,还需尽快找到昌平王。”
“我已经命皇城司的人在查了,三皇子的人也在没日没夜地查,就连陆九渊也在假借查沈霁一事暗中在查昌平王的下落,相信很快会有结果。”谢昀道。
“不知大表兄那边如今怎样了?”姜妧姎担忧道。
那日淳王兄突然对沈家发作,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只来得及在城门口拦下打算回府的沈霁,让他潜伏起来暗中探查栖雾阁的总据点。
容予安抚着她,“沈霁兄长是能只身一人出入栖雾阁如入无人之境的人物,他的本事,姎儿不必担忧。”
姜妧姎颔首,栖雾阁那夜她也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大表兄的武功造诣,大表兄的武功甚至在星河之上,她确实担心得有些多余。
“阿姐那边呢?”姜妧姎又问道。
谢昀大大咧咧地说道,“淳郡王那边似乎怀疑容贵……哦,不是,你阿姐是假死脱身,甚至怀疑到了沈霁的头上,他不知从哪查到了沈霁的那处私宅,带人找上门去了。”
“什么?”姜妧姎不禁失声,淳王兄心思竟缜密至此。
谢昀抬手,安抚道,“不用担心,多亏了陆九渊通风报信,我们收到信后,将你阿姐转移到了一处淳郡王永远想不到的地方。现在有芷希姑娘和温大人还有怀忆帮忙照顾,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
温庭鸾被平反后,被官复原职,景帝念他治水的本事,将他从麟州知府的位置提拔到了工部右侍郎的位置,如今和温芷希在上京的怀远巷住着。
姜妧姎放下心来,“我们被关在这里,外面的事多亏了你们费心。”
谢昀摆摆手,“公主客气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们这也算恪尽职守!”
“夫君,那石庆来可是?”姜妧姎问道。
容予颔首,“姎儿记得不错,这次正好连他一同收拾了!”
——
谢昀走后,姜妧姎幽幽道,“同样的招数,淳王兄用了一次一次又一次,还真是乐此不疲~”
“招数不在多,管用就行!不过为夫后怕得是淳郡王在不知不觉中居然笼络了这么大一批人,若不是皇陵那日露了马脚,让我们提前对他产生戒心,假以时日,这朝廷怕是要变天了!”
变天又怎样?姜妧姎想起什么似的,咯咯得笑了起来,“夫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淳王兄再算无遗策,终是些歪门邪道,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坐上了那位置,也坐不稳。”
前世淳王兄确实图谋成功了,可那又怎样?
最后还不是死在三皇兄和容予的剑下。
这一世,自重生以来她就开始布局,埋了这么多伏笔,不就为了这最后的收网时刻给淳王兄一个措手不及吗?
姜妧姎抚着孕肚,跪坐在靠窗的软垫上,一旁的小几烘炉炭火上偎着壶热酒,咕嘟咕嘟。
她半趴在小几上,素白的手半撑着下巴,娇俏的脸侧向窗外,眺望着窗外盈盈的湖面,笑得明媚。
她今日未束发,满头青丝乖顺地垂于脑后,长发及腰,秋风吹过,吹起她耳畔的发丝迎风飞舞。
容予看着这美好的画面,不觉痴了,他漆墨的眼底氤氲出笑意,“姎儿,别动!”
“啊?”
姜妧姎回头,只看到容予立于桌案前,手执画笔,大笔一挥,在画纸上画了起来。
姜妧姎就这么僵着脖子,不敢动分毫,许久,“夫君,好了没?我脖子酸了。”
容予已经拿起桌案上他的私印往画纸上盖着,“好了。”
姜妧姎转转酸软的脖子,走到他身边,只见画纸上一女子观湖图跃然纸上。
那女子玉色鎏金锦缎下,孕肚高挺,五官皆是少女的明媚,举手投足间又平添几分母性的柔和。
姜妧姎抿嘴笑着,“夫君把我画得真好看!”
有个擅丹青的夫君真是好,总是能把她人生各个阶段的倩影绘制出来,日后她也能拿给她的孩子孙辈看。
“在为夫心中,世间万物都不及姎儿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