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仍旧在下着,还未有要停的模样,但雨势却明显小了些去。
阿璀转头瞧向侃侃而谈的薛吉,有些想赶人了。
然而她几多言辞暗示,那薛吉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反正照旧坐着,半点都没有想离开的模样。
不多时崔白襄折返回来,于门口处见到屋内薛吉,崔白襄有些疑惑,退至一边,以目光示意阿璀。
薛吉自然是认识崔白襄的,先前他被关在望园时也是见过薛吉几面的:“这位崔郎君怎么也在此处?”
崔白襄不理他,从第一面见到薛吉的时候,崔白襄就十分看不惯他。
一方面或许是薛吉过于阴柔的外貌,崔白襄觉得此人性情与外貌极不相符,潜意识里不想与他太过靠近。
另一方面,也是他当初甫一出现,便是试图对崔寄动手,崔白襄那般尊重自家先生,怎么可能看得惯这样一个人?
崔白襄就当没看到薛吉,薛吉没得到搭理,竟然也不恼,照旧笑嘻嘻去与阿璀说话。
然而此刻阿璀急于想知道崔白襄出去查探的结果,也没什么心思应和他了,便随意扯了个理由,告辞离开。
“家中尚有要事,便不多留了,今日多谢薛郎君款待,所赠蒲桃酒回去定会好好品尝。”阿璀十分不走心的客气话说完,便起身离开。
薛吉见状,也没说什么。
只是目光尤其在等在一旁的崔白襄明显潮湿的衣角上落了落,随后又看了眼阿璀离开的背影,最后十分客气地将阿璀一行人送到楼下。
外面的雨此刻已经停下来了,甚至天边还露出一点太阳的光。
薛吉立于楼梯扶栏处,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这个所谓的徐家娘子的身影,若有所思。
“非关非关……”
他这忽然的出声,不成语意的两个词,好似一声不明所以的叹息。
而他身后,原本去给阿璀传话的那个茶博士,忽然冒出来,低眉敛目,恭敬问请:“郎君今晚是否还留在楼中?可有需要奴去安排的?”
薛吉听到身边人的问请,这才转身上楼去,边道:“不必,今日楼中一切照旧,胡姬们应对着便可。”
阿璀几人出了云浮楼,马车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车帘子一打开,还未来得及上车去,一瞬间便是扑鼻而来的蒲桃酒的浓郁香气。
不知情况的崔白襄有些诧异:“哪里来的这么许多的蒲桃酒?”
“娘子从先前那个姓薛的那边坑来的。”会景笑道。
崔白襄不解其意,疑惑地转头去瞧阿璀。
“我平素不喝酒,这些蒲桃酒是西域来的,确实还算不错,回头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望园吧。”阿璀心思并不在这蒲桃酒上头,她面色却有些许凝重,招呼崔白襄一同上车,“你上来,与我说说前面的情况。会景,劳烦你驾车,往关宅去。”
崔白襄应言上车,会景驾车而行。
一上车,阿璀便问:“那边是什么情况,详细说说?京兆府可有人过去了?”
“那边并不是什么凶杀劫掠的案子,而是大理寺在缉凶呢。”崔白襄正色,将方才的情况讲给阿璀,“方才第一时间便让人去京兆府报案,但想着京兆府来人也不会那么迅速,所以我便和余下的几个人先过去那处暗巷。但是我们一到那边,那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了,连地上的痕迹也看不清。”
“您也是知道的,我平素也就能读读书什么的,对这些追踪之术哪里通晓?好在那几个护卫中有一人较为敏锐,略勘察一番便提示我们可往东边追追看。果然,追了两条巷子,便看到些许痕迹。”
“原本想继续循着痕迹追下去的,却不想竟然被人拦住去路。我们起初以为是方才所见的凶案的凶手,谁知略一问,才知道是京兆府的人。”
阿璀奇怪:“京兆府的人过来得这样快?”
崔白襄也不太理解:“对方知道我们是奉您命令过去查看的,倒也是客气。只说我们方才所见的并不是什么凶案现场,而是大理寺联合京兆府缉凶呢。”
“先前我们看到的那人,并不是什么受害者,而是大理寺京兆府他们缉拿的凶手?”阿璀觉得这反转有些突然,“可能问过那人牵涉到哪桩案子中?”
“这便没问道了,本想再细问时,对方却说公务在身,无法久留,匆匆便离开了。”崔白襄道。
“什么样的大案,得大理寺和京兆府同时出动?这事情……实在怪异。”阿璀蹙眉。
又详细问了崔白襄几处细节,崔白襄也都仔细回答了。
很快马车便已至关宅门前停下,阿璀心中那点追根问底的火苗还是不曾熄灭,本想着要不要什么时候找崔兄长帮忙问问这件事。
但又一想,朝中事多,崔兄长本就繁忙,这些原本就该大理寺或京兆府管的事情,似乎也没必要再去劳烦崔兄长。于是便将这件事情放下,也不多过问了。
进了关宅,走了一圈,才知道自家祖父还在望园,今日一天都未曾回来。
阿璀更加诧异,祖父与崔兄长二人是有多少东西要谈,这都快一整日了,都还不曾结束?
于是阿璀自后门绕出去,经过两坊之间的巷道,十分不客气地自望园的后门进去。
倒也很奇怪,阿璀原本以为望园的人或许不认识自己,该如何说才能让后门放自己进去,然而也不知崔寄是如何与府中上下交代的,阿璀人才从关宅出来,那边后门便已经打开了,十分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
阿璀也来了望园几遭,但并未曾好生游过园子,所以除了去过的几处地方,也不甚清楚望园整体的布局。
好在方才回来,本想去拜见自家先生的崔白襄,听说阿璀突然又登门来,匆匆迎至后门去。
因方才回来时崔白襄便听府中仆从说,先生与关先生还在一度斋中,所以这会儿阿璀登门来,他便知道阿璀是要来寻关先生的,于是便直接将人带往一度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