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太后竟落个悲惨下场,莫名其妙地葬身火海,这事儿在众人心里投下了重重阴霾,一时间,各种猜测、忌讳纷至沓来。
萧丞相听闻此事,气冲冲进宫,责问云山海:“即便太后并非陛下生母,她也是陛下的嫡母、养母,陛下怎能放任这样的祸事发生。”言下之意,暗指皇帝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云山海神色从容,不慌不忙道:“朕可未曾对太后下手,丞相若是不信,不妨见一个人。”他对着身边的大太监陈金宝微微颔首。
陈金宝弓着身倒退走几步,才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不多时,从那场大火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太后贴身女官,刘嬷嬷战战兢兢中被带上来。
“陛下、大人,昨日……”
萧丞相见到她神色一紧,从她口中知晓长青宫昨日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后,脸色一瞬变色,神情诧异,似乎不敢想听见如此荒诞之事。
“无稽之谈!陛下莫不是忌讳老臣功高震主……”萧丞相话未说完,在云山海凉冰冰的视线注视下,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云山海微眯眼角,语气淡漠:“丞相还是慎言为好。”
一时间,君臣二人就这般无声对峙,气氛压抑到极点。
而那刘嬷嬷说完话后,竟毅然咬舌自尽,两个身处高位之人见此情形,只是一脸冷漠,轻轻瞥一眼,一个宫人的死活,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片刻,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太监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咬舌自尽的刘嬷嬷拖了下去。那地上留下的星星点点血迹,也很快有眼尖的小宫女迅速擦拭干净。
几秒这一场变故,便让人彻底抹除,再没留下丝毫痕迹。
就在这时,霄华长公主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说,萧远生进宫来责问皇帝,我倒好奇得很,一个臣子,怎敢来责问帝王,又究竟想责问些什么。”说着,她款步从外往内走来,浑身透着一股旁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她微抬头看一眼云山海,语气淡淡:“霄华不请自来,还望陛下多多包涵。”也不等对方回应,便侧头直视着萧远生。那眼神里满是审视,面上她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正等对方回答她之前那番话。
萧远生沉默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长公主好大的威风,一回来,便闹得我萧家鸡犬不宁。”
霄华长公主轻描淡写回:“哦~,我闹的?那云梦娇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书生入府,还不是一回两回,难道是我逼她的不成?还有一国太后,竟在自己宫殿内私藏妖物,难道也是我让她放的?你倒是说说看,远在千里之外的本宫如何有这般能耐?”
她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气势更是咄咄逼人,直接把萧远生给堵得脸色铁青,他刚想张嘴反驳,却又被无情打断。
“莫不是她俩都是傻子、蠢货,被下面的人糊弄,还浑然不知。”霄华长公主冷笑连连,她早把对方心里那点小算盘摸透,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堵住,对方想要推诿责任,把下面人推出来顶罪的说辞。
霄华长公主冷哼一声,继续道:“这话要是说出去,谁信,你萧家那些盘算,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你也就欺负陛下年少无知,想着糊弄糊弄他罢了,想蒙骗我,哼,做梦。”
云山海在一旁听的,心里那叫一个无语凝噎,他都快四十的人了,被说成年少无知,这跟骂他蠢有啥区别。他暗自腹诽,自己这生母这嘴可真是够毒,看她怼别人的时候有多畅快,轮到自己这儿,就是加倍心塞。
萧远生被气得身子晃了晃,脸色越发青白交加,那模样,好似站都站不稳,随时要倒下似的。
霄华长公主见状,毫不留情的又补上一刀:“哟,这么点事儿就要晕,看来这身体可不太好,这样的身体状况,还怎么替皇上办事。”说着,她睨一眼正在暗自心塞的云山海。
云山海接收到这视线,一个机灵,赶忙接话:“丞相年事已高,依朕看,不如请辞。”
萧远生在这对皇家母子你一言我一语,连削带怼之下,满脸颓废,只得咬紧后槽牙,应道:“是,臣遵旨。”说完,便满脸落寞转身往宫外走去。
三朝元老一代名臣此时正步履蹒跚,脊背弯曲往外走,那身影透着无尽的落寞。
从这一刻起,曾经权势滔天、风光无限的萧家,开始无可避免地走向末路。
霄华长公主静静目送萧远生那落寞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她才转身,再次将目光投向云山海。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云山海有些莫名的心虚,她才终于开口:“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极为重要,陛下还是让殿里这些人都退下吧。”
云山海深知自己这位生母向来行事谨慎,,既如此说,那必然是有非同小可的事。于是,他微抬起右手,轻轻一挥,紫宸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们见状,全赶忙躬身行礼,而后井然有序地退出去。
少顷,偌大的宫殿一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这对完全陌生的母子二人。
霄华长公主不慌不忙给自己寻个舒适的位置坐下,随后,只见她动作随意优雅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块令牌。伴随着“哒”的一声轻响,那令牌稳稳地落在茶几之上。
她漫不经心道:“这是西北军的虎符,这些年我一直替你保管,如今,也该交到你手里,往后你自己去掌管,可别让他们饿肚子本宫,这几年养他们也是费了一些心血的。”
云山海听闻此言,心中一惊,立刻起身,走向她,犹豫再三,才略带迟疑地开口:“姑姑这是何意,朕并不是……”
霄华长公主轻举起右手,止住他欲言又止的话,语气里透着果决:“我见过的皇帝不止你一个,这当皇帝的人有什么心思和毛病,我可比你清楚。既然我把这虎符给你,你就只管收下便是,不必推脱,也无需试探,没那个必要。”
紧接着,她又提出此次前来的第二个目的,语气沉稳平静:“霖云,实则应当叫云霖牧,他是庆王之孙,是庆王之位的继任者。你下道旨恢复他的身份,然后让他和他的夫郎离开皇城,让他俩去处理,自己功劳被人取代之事。”
说完这些,霄华长公主利落站起来,拍了拍衣角,洒脱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至于你打算怎么做,那是你身为皇帝的权利。”言罢,她抬脚便走,步伐轻快又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眨眼便消失在云山海视线之中。
云山海则静静地盯着茶几上那块虎符,心中不禁暗自感叹,他这个生母啊,可真是非常人矣。来一趟,轻松帮他解决两个棘手的大麻烦,而她所提出的要求,又恰好精准地踩在他底线上,让他根本就没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