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体个检？”
见裴想容不肯搭理自己，江临灵机一动，忽然开口说出要体检这个话题。
这招倒是有用，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想啊，正常夫妻结婚前都是要体检的，我们来这一遭也算是圆满了。你觉得呢？”
裴想容不说话，自顾自地向前方走。
“你去哪儿。”
裴想容淡淡开口：“不是你说要体验吗？”
献血前的检测只是最简单的检测，远不及婚检需要做的复杂繁琐。
在花了一段时间做了该做的检测后，江临裴想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医院前院内散步。
两只手不知何时又牵在了一起。
想到烦人的消毒水味，江临总是不可避免地幻想起自己要是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会怎么样？
他还年轻，没有结婚，就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一个，如今总算事业有成，还没有飞黄腾达就英年早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心理学上，他的这种想法好像叫做被害妄想症，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个症状。
“你说……你和我中的任何一个要是检查出了某些不治之症，那会怎么样？你会不会不要我？”
裴想容收回瞥向树上飞鸟的目光，皱眉看向江临。
“胡说八道。”
“假如，假如要是得了病你会是什么心情？”
裴想容被江临追问地有些烦躁，自暴自弃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没事，我知道。”
“如果是我，我可能就找个地方了却余生了，让我待在满是消毒水的房间，数着自己剩下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死亡是所有人都不愿提起的话题，裴想容自然也是如此。
她没有想过江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聊到了这方面，这让她有种他在交代后事的感觉。
顺其自然地谈起死亡，这种事对裴想容来说有些太早了，至少不是他俩这样的假想情侣该做的事。
见裴想容不肯多聊，江临话音一转。
“那你想知道如果是你患病或是老了，我会怎么做吗？”
裴想容被江临勾起了好奇心。
她接受不了江临自己面对死亡如此坦诚，如果变老或是患病的人是她，她倒是很想知道江临又会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
江临微微一笑，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一首写给年老者的歌。
有人说这首歌是写给母亲的，也有人说是爱人，但眼下他很想唱给身旁的人听。
阴谋诡计也好，真心实意也罢，最后一期了，他想好好唱一首歌送给她，当作两个人的离别礼物。
“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 回忆青春……”
缓慢柔和的歌声一经响起，观众们沉默了。
演播室内，几个人看着江临裴想容互相牵着手随意漫步的场景，不约而同地想到自己年老体衰的样子……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裴想容的手微微颤抖，江临感知得很清楚。
但忽然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祥和的氛围。
“两位……”梁静手里拿着像是化验单的东西，面容严峻地开口道。
“怎么了静姐？”
按照预定计划，梁静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会让你们难以接受，你们有权选择继续录制，或者是暂停直播。选择权在你们。”
回旋镖掉了个头，似是扎到江临身上。
他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梁静。
“不是吧，该不会是我随口一说的话灵验了？”
裴想容的气压前所未有的低沉，就连她本人恐怕也不知道，她落在观众眼中的模样到底有多恐怖。
“这不好笑。”
“我知道，不过现实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两分钟的考虑时间，如果没有回复，我们会主动结束直播。”
“……”
梁静的话无疑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在这场旋涡中的江裴二人，更是手足无措，相顾无言。
江临先是惨淡一笑。
“我这乌鸦嘴，随口一说还能说中的吗？”
“你放心，这件事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
裴想容愤怒地抽回她的手，抽出的时候还扇在了江临的手背上。
她很生气，有种被背叛的生气。
旋即便是一阵心乱如麻。
裴想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突发变故，就在犹豫之中，两分钟的时间转转瞬即逝，节目组单方面掐断直播。
起初，江临还在以为这是梁静故意耍的把戏，直到他和裴想容跟随梁静来到肿瘤科以后，看见里面愁容满面的中年医生，这才相信是他或者裴想容中的某一个身体恐怕出现了大的问题。
“医生，请问……”
中年医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你就是江临吧？”
“对……我是！”
到了这种时候江临很难再冷静下来，回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那这位是……”
忐忑不安的裴想容这时语气坚定地向前一步，向来没什么多余表情的她此刻脸上写满慌张。
“我是她女朋友。”
“医生，他到底怎么了？”
中年医生看了看江临、裴想容，又看了看梁静。
“你的情况很不好，初步排查，是……”
“……胃癌晚期。”
胃癌，晚期，这两个词汇组在一起似乎有种独特的魔力，它一下就击溃了裴想容构建已久的心防和最后的坚持。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行清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
“别哭，就一个胃癌，没事的，没事的。”
江临好像是没事人一样安慰着裴想容。
裴想容也不说话，就在那流着泪，使尽全身力气攥着江临的手。
“我们走！”
裴想容二话不说，带着江临就要走。
“去哪。”
“去我家医院！”
“……”
江临舔了舔嘴唇，离开前，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梁静。
如果这是假的，那梁静从此在他心中是当之无愧的爸爸。
如果这是真的，那梁静将会是他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
等到俩人走后，梁静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她梁静做事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况且真以为这件事背后就只有她在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