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国公与张华二人对峙激烈,一众人都已看傻,没想到素日里低调内敛的永安伯张华对上权臣奕国公,竟会如此刚硬,从前属实小瞧了他。
而端坐上首的洪乐帝则靠在龙椅上,冷眼瞧着底下的人。
当听闻事关三皇子姬景轩时,洪乐帝将大殿内扫视一番后,倏地冷了脸,对着身旁的李福庆问道:“三皇子人呢?”
李福庆听出洪乐帝语气不善,遂笑着回道:“三殿下许是酒喝多了些,这会儿怕是在外醒酒呢。”
“把他给我叫进来。”
“是。”
李福庆刚要离开,洪乐帝又道:“等等,派张嬷嬷去询问佳德县主,究竟发生何事,务必要问个明白。”
李福庆微讶。
要知道,张嬷嬷自洪乐帝儿时便侍奉左右,多年来悉心周到,辛劳有功,很得皇帝信任,虽为奴婢,但后宫中的宫女太监哪个敢在她面前造次。
甚至就连各宫的小主对张嬷嬷亦是恭敬有加,不敢怠慢。
如今皇上竟连张嬷嬷都惊动了,足见此事非同小可。
李福庆连忙应是,出了大殿。
听着争吵不断的声音,洪乐帝揉了揉眉心,“都说够了吗?”
他不怒自威的声音瞬间让殿内安静下来,个个垂首而立,不敢再多言。
“此案即刻交由大理寺彻查。”洪乐帝说:“务必今日查明真相,程爱卿可有异议?”
大理寺在场的官员,只有周云深一人,奕国公虽因之前的事对他心存芥蒂,但也清楚,皇帝已是给足了他面子,因此他也不好回绝,只道:“臣听凭陛下做主。”
周云深懒懒地从椅上起身,走至大殿中央,“臣遵旨。”
而后看向程胜,问道:“奕国公是何时发现程世子出的事?”
“就是,就是同你争吵过后。”
“可有人证?”
“我儿子就是人证。”程胜睁大眼瞪着周云深,“还要什么其他人证?”
“这可不好说。”周云深说:“佳德县主一个姑娘家如何伤得了程世子,这听起来不合常理。”
“我都说了,她用了忘情散,致使我儿事后无力还手。”
周云深眉梢微挑,“看来程世子这身子……不大中用啊!”
他说话向来毒舌,不留情面,这点程胜是知道的。
可今日他儿子受了如此重伤,周云深竟还当着圣驾和勋贵重臣的面,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士可忍孰不可忍。
“周云深,最好管住你嘴。”奕国公眉毛竖立,眸底露出凶光,“若再胡言乱语,休怪老夫打得你满地找牙。”
周云深懒懒一笑,“奕国公当着圣上的面就敢如此放肆,是真当大齐没有王法了吗?”
他略一顿,转而一脸严肃问道:“还是说你仗着背后的势力,不将圣上放在眼里,才胆敢这般殿前失仪?”
周云深虽是问话,但语气却笃定非常,一字一句仿若重锤一般,令程胜不禁胆寒。
程胜心虚的抬眼望向龙椅上的洪乐帝,见皇帝面上无波,瞧不出丝毫喜怒,他这才敛了敛心神,说道:“你满口胡言,陷害忠良,究竟意欲何为?”
奕国公转身又对着洪乐帝道:“皇上,周云深言语无状,故意栽赃于臣,还请皇上明鉴。”
洪乐帝淡淡地看着奕国公,脸上却瞧不出半点情绪,只食指一下下地轻扣着扶手。
身为一个深谙权谋的帝王,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唯有斟酌机要、权衡利弊之际,才会不自觉地轻敲手指。
对此,周云深再熟悉不过,前世,刑台之上,洪乐帝端坐龙椅,手指不疾不徐地敲击着扶手,声声如鼓。
如今这一习惯依旧,只是这次要上断头台的人怕是要换成了奕国公。
这时,李福庆带着张嬷嬷一同进入奉和殿,洪乐帝问,“张嬷嬷可有问出什么来?”
“回圣上。”张嬷嬷恭敬道:“佳德县主并没有伤程世子。”
“没有?”奕国公说:“那我儿是被何人所伤?不是她还会有谁?”
张嬷嬷微侧头斜睨了他一眼,“奕国公倒也不必这般着急给县主定罪。”
“你什么意思?”
“据县主所说,程世子轻薄于她在先,县主反抗无果。”张嬷嬷说∶“自知失了清白的县主本想自尽却被人击晕,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仅凭她一张嘴说什么便是什么。”奕国公说:“如此不知检点的女子,就该浸猪笼。”
“若我看到是程世子非礼县主在先呢?”洛玉书款款走到奕国公面前,“我这里还有个证据,国公爷要不要看一看?”
说着她拿出一枚玉佩,正是之前程瑀落到她府里的那块。
程胜瞧了大惊,但待他看清洛玉书后,很快便镇定下来。
“这不是洛御史家的姑娘吗,你们侯爷刚刚病逝,头七还没过完,你就这般大剌剌的入宫,万一冲撞了皇上和太后,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