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书缓缓屈膝跪地,裙摆铺散,仿若这冬日里傲然的凌梅一般。
她低垂螓首,纤纤素手交叠于身前,恭敬地向龙椅之上的洪乐帝盈盈一拜。
“臣女参见皇上。”
“你可知罪?”洪乐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臣女知罪。”洛玉书伏地叩首,不慌不忙道:“但若因怕冲撞宫闱之礼,而任由奸佞贼子祸乱朝纲,臣女宁可一死,也要禀明皇上。”
众臣听闻骇然一片,他们只知洛玉书蕙心纨质,颇具嘉名,不曾想竟还如此果敢刚烈,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二人皆是忠肝义胆,不惧强权。
一旁的奕国公听闻她这话,顿时心下一凛,他不清楚洛玉书都知道了些什么,但从她这番言词来看,事情恐怕是对自己大为不利。
“好厉害的一张嘴。”奕国公横眉怒目道:“方才还要为佳德县主作证,现在又拿着块不知从哪来的玉佩要告发本国公,今日你若拿不出旁的证据,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到时,你那左都御史的父亲也保不住你,甚至会被你连累至死。”
“奕国公何必在这危言耸听,吓唬个姑娘。”周云深冷冷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怕不是心虚了?”
“放屁。”程胜将脖子一梗,“我程家自高祖开国,满门忠烈,我对圣上更是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周云深冷笑一声,“那这玉佩你如何解释?”
洪乐帝目光如炬,沉声问道:“是何玉佩,呈上来让朕瞧瞧。”
洛玉书将玉佩交给李福庆说道:“皇上,方才臣女亲眼所见程世子轻薄佳德县主,而县主由于羞愤至极,又将程世子……”
她微一停顿,众人皆心领神会。
说到此,周云深不禁莞尔。
程瑀欲要对洛玉书不轨之时,恰巧遇到了林风。
将程瑀击晕后,洛玉书借叶秋莹爱慕三皇子的契机,将她引至此处,给他二人下了忘情散,又在一旁下匕首。
事后,在叶秋莹羞愤拿起匕首刺向程瑀时,林风先后在其二人后颈一击。
洛玉书亲自终止了程瑀的好色本性。
“所幸周少卿的护卫及时出现,将县主击晕。”她看向奕因公继续道:“不然,国公爷看到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这玉佩便是从程世子身上掉落的。”
“有何大惊小怪。”奕国公说:“一块普通的玉佩而已。”
洪乐帝拿着玉佩细细打量,这上面的图案他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这绝非一块普通玉佩。”洛玉书说:“这是南诏国象征王室的图案。”
她从袖袋中又拿出一本册子,“臣女曾无意中从南诏公主蒙蔓手中得到这本册子,上面就有此图案。”
“照你说来,奕国公是通敌叛国的奸佞?”
“还请皇上明查。”
洛玉书将册子呈给洪乐帝,又将与罗蔓的结识过程避重就轻讲述了一遍。
洪乐帝一页页翻看着册子,面色越发阴沉,良久,啪的一声合上册子,紧接着,扬手扔向奕国公,“你还有何说的?”
程胜不知册子里写了什么,但从洪乐帝的态度上看,事情大为不妙。
他定了定神,捡起册子,刚翻看二页便吓扑通一声跪地,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皇上,臣,臣惶恐,这定是洛玉书和周云深蓄意构陷。”程胜伏地叩首道:“臣对皇上绝无二心,请皇上明鉴呐!”
“父皇,何事如此动怒?”
就在此时,三皇子姬景轩走进奉和殿,见跪在地上的奕国公先是一愣,而后才对洪乐帝躬身行礼。
“你去了何处?”洪乐帝问,“可曾遇到什么人?”
他想知道姬景轩究竟有没有见过叶秋莹。
“回父皇,方才母妃身体有些不适,儿臣陪她去偏殿休息了片刻。”
只见他身后果真走进来一位美妇,正是宠冠六宫的萧贵妃。
前世,洛玉书不曾进宫,只听闻萧贵妃天姿丰艳,娇媚横生。
今日得见洛玉书心中不免赞叹,世间果真有如此美艳的女子,难怪在她初入宫时,洪乐帝连续几日怠政,惹得众臣纷纷将矛头对准举荐萧氏入宫的程胜。
前朝因此事闹得沸反盈天,以至于惊动了苏太后,最终以处死萧氏相要挟,才迫使皇帝重回朝堂。
听闻三皇子是去陪萧氏,洪乐帝便也没再责问,只对冷声说道:“奕国公勾结南诏,人证物证俱在,现着大理寺、都察院及刑部三司会审,严惩不贷。”
洪乐帝说罢,殿内的禁卫军便要将程胜拿下,此时的萧贵妃花容失色。
她缓步上前,轻启朱唇劝道:“今日是太后的寿辰,皇上莫要因一时气恼,而折损太后的吉日啊!”
“是啊父皇。”姬景轩也附和道:“皇祖母还病着,再说奕国公为人赫胆忠心,绝不会犯下通敌之罪,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三殿下和萧贵妃还真是会为奕国公开脱。”周云深戏谑的声音响起,“真不愧为一家人。”
周云深和洛玉书等的就是这一刻,现在鱼已上钩,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