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洛玉书思索之时,洪乐帝突然沉声道:“叛贼程胜既已被抓,着刑部彻查其余细作,一经核实一律连坐全族。”
奉和殿内,众臣及勋贵个个噤若寒蝉。
他们全然不知在素日过往甚密的官员当中,是否隐匿着通敌叛国之徒,因而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会因这层瓜葛,被无端卷入祸事,殃及池鱼。
见殿内众人畏惧的反应,洪乐帝一扫方才被这群人看笑话的阴霾,心下这才满意。
而后又想到程胜所言,心头不禁又蒙上一层阴影。
那孩子若相隔甚远他尚能有所防备, 倘若近在咫尺,只怕他死到临头才知晓。
当年他派出两路人马,分别出京搜寻姬墨弦下落。
一路是以程胜为首的禁军,打着捉拿弑杀先皇刺客的名号,到大齐边境去搜寻。
而另一路,便是由名不见经传的洛如年以官员的身份,到各地去深入寻找。
多年来程胜偶有消息传回,而洛如年却始终无所获,倒是找到了意外走失的南安王世子,并收作徒弟。
也就在那年,程胜刚好传回姬墨弦身负重伤的消息,之后几年里,便杳无音讯。
直到洛如年找到姬墨弦死亡的证据,洪乐帝才知,自己苦寻多年的人,早已消失于这世上。
从那刻起,他心中的石头才真正落地,可今日这块石头再次提起。
或许,洛如年对当年的事一直有所隐瞒,又或许那孩子正在殿上。
可如何令洛如年说出当年的事呢?
洪乐帝将目光落到洛玉书身上,适才这丫头在与程胜的对峙中,一直淡雅从容,丝毫没有慌乱,再加上周云深从旁斡旋,这二人简直是珠联璧合。
倘若哪日他二人有了谋逆之心,单凭太子敦厚的性情,只怕大齐都要改朝换代了。
与其日夜忧心,不如干脆将他二人除了,就先从洛玉书下手,此女正是洛如年和周云深的软肋。
他就不信洛如年会为个死人,置自己女儿性命于不顾。
至于周云深,照他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只怕会做出什么有违大齐律法的事来。
到时便能名正言顺的一并处置了。
想到这,洪乐帝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洛玉书冲撞宫闱,理当问斩,但念其检举有功,暂且关押于刑部大牢,再行处置。
闻言,周云深脸色倏地阴沉下来,他拿不准洪乐帝的意图。
这位九五之尊多疑的性子依如从前。
这世,又经历了心腹与枕边人的背叛,这猜忌之心比起前世更堪。
“皇上。”周云深上前一步,抬手撩起衣袂,双膝着地,道∶“洛玉书此举虽有违宫规,但却事出有因,若不是她将证据公之于众,程胜那斯又如何伏法,还请皇上明鉴。”
见此,洪乐帝眼皮都未抬,道:“朕乏了,今日的寿宴便到此,众爱卿都回吧。”
周云深哪里看不出皇帝这是心意已决,不想再多费口舌。
他微眯着双眼喘着粗气,脸色如附着了一层冰霜一般冷沉,
洛玉书心惊于彼时的周云深,担心他因自己而做出冲动的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对洪乐帝道:“皇上,臣女此次入宫,一为揭发奸佞,二则是为太后的病情。”
快要走出奉和殿的洪乐帝闻言脚下一滞,转身问道:“你懂医术?”
“给臣女一个时辰。”洛玉书道:“臣女有法子能使太后恢复如初。”
“哦?”洪乐帝微讶。
一旁的张华和众人也颇为讶异。
之前太医院的太医们对苏太后的病都束手无策,也只有马医正才将将能使太后的病情稳定住。
而洛玉书自称能在一个时辰内令太后康健如故,张华却不大相信,但他很想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若到时不能将太后医好,而惹恼了皇帝,落下个欺君的罪名,他倒要看看,眼高于顶的周云深还如何敢娶她。
届时,他只需用些手段,来个偷梁换柱,便可让一向骄傲的洛玉书委身于自己。
他越想越亢奋,恨不得洪乐帝马上同意下来。
而洪乐帝自也是半点也不相信洛玉书的话。
他只当是这丫头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周云深另想法子罢了。
但他若不顾太后身体,当着众臣的面拒绝,只怕又会遭来言官们的劝谏,想想头便大。
精明的洪乐帝又怎会被个丫头拿捏了去。
“好,朕准了,但若你不能在一个时辰内将太后医好。”他眉梢一挑,道:“便是犯了欺君之罪,那是要杀头的,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