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5 章 死讯(4)
阴沉的天空宛如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郭华年和黄湖民坐在宽敞却略显沉闷的商务车里,车子沿着高速公路疾驰,向着 G 市奔去。车轮滚滚,发出单调的声响,仿佛在无情地碾压着两人内心的不安。
车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郭华年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座椅上,双眼凝视着前方,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即将面对的艰难谈话。黄湖民则紧绷着身体,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时不时轻皱眉头,嘴唇紧闭,看得出他内心的纠结。
两个小时的车程在煎熬中度过,当车子缓缓驶入 G 市繁华的街道,五彩斑斓的灯光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驱散车内压抑的气氛。黄湖民微微转过头,神色凝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向郭华年,声音低沉且略带颤抖:“老郭,这事儿实在太难开口了,徐云父母……他们能接受吗?”
郭华年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鼓足了勇气,咬了咬牙,目光坚定却又带着一丝不忍:“再难也得说,这关总得有人闯过去。这是目前对大家都好的办法,徐云的事情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
终于,车子在一家高档餐厅前停下。两人推开车门,冷风扑面而来,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餐厅。
餐厅内,柔和的灯光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四周摆放着精致的绿植,隐隐传来舒缓的音乐,但这一切都无法缓解两人内心的紧张。服务员微笑着引领他们走向一个包厢。
包厢门缓缓打开,徐云父母及小姑已经坐在包厢内。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失去徐云的悲痛,眼神空洞而哀伤。看到郭华年和黄湖民,三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徐诺芸率先站起身来,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未散尽的悲伤介绍道:“这位是郭华年先生,这位是黄湖民,是光少的父亲。”
郭华年微微弯腰,脸上满是沉痛之色:“节哀……”徐云父母一同缓缓站起,眼中带着一丝感激与疲惫,表示相迎。徐云父亲声音低沉,透着无尽的沧桑:“两位有心了,请坐。”
郭华年和黄湖民入座,郭华年看着徐云父母憔悴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徐云母亲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且虚弱,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们……找我们,是为了何事?”
郭华年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然而声音还是微微发颤:“嫂子,大哥,自从徐云来了 m 市,我们……我们一路看着他成长,他在我旗下集团里已经是董事长助理级别。后来又跟老黄儿子建立光雨集团。”他顿了顿,看了眼黄湖民,寻求一丝支持,接着说道,“我琢磨着,想以盛年集团的名义给徐云办葬礼。集团会尽心尽力,把葬礼办得妥妥当当,让徐云走得体面些。”
徐云母亲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瞪大,情绪激动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桌沿,身体微微前倾:“不行,我就只有这个儿子,他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这场葬礼必须我亲自帮他办。”说着,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徐诺芸看向哥哥,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徐云父亲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疲惫与绝望,他伸出手,轻轻放在妻子的肩膀上,试图安抚她,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是不适合帮他办的。而且我和诺芸已经商量好,这事暂时不给妈知道。”接着他看向郭华年,目光中带着一丝信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们,那就麻烦你们了……。”
徐云母亲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哀求道:“他…他很怕寂寞的,你们一定要把他的朋友都喊上送他最后一程。”
接下来的这顿饭,吃得毫无滋味。每个人都心不在焉,机械地动着筷子。一个小时左右,这顿沉闷的饭终于结束。两人告别徐云父母后,便马不停蹄地返回 m 市。
翌日早上,阳光透过云层,稀稀拉拉地洒在盛年集团的大楼上。集团的会议室里,气氛严肃而压抑。郭华年站在会议桌前端,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所有高层,神色凝重地说道:“从即日起,到 5 月 30 日前,公司停止所有工作,全力办好徐云的葬礼。按最高规格办理,现在都先去准备材料,中午给我一份报告书。”
参会人员纷纷点头,陆续离开会议室,随着会议室的门缓缓关上,室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黄湖民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解开领口的扣子,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郭华年,眉头微皱,压低声音问道:“老郭,你有他消息吗?”
郭华年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空洞,摇了摇头:“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
黄湖民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你越来越神神叨叨了,你要亲自办葬礼就算了,还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办得那么铺张。”
郭华年坐直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黄湖民,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老黄,什么不相干?他就是徐云。”
黄湖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什么?”
郭华年赶紧起身,快步走到黄湖民身边,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地环顾四周:“小声点,这么激动干嘛?”
黄湖民用力拉开郭华年的手,一脸不解:“你一时说一样,我脑回路不够用。”
郭华年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黄湖民重新坐下,压低声音说道:“从徐云开车上高速那天算起,已经过去 10 多天了。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么他是真的遭遇了不幸,躺在那的就是他,要么就是他有不能露面的理由。我们办这场葬礼,说不定能给他制造一些掩护。这尸体有徐云的 dNA,或许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假象,但他们能下一次死手就能下第二次,难保他徐云能逃过第一次未必第二次的。”
黄湖民微微一愣,沉思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神色依然凝重:“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但你觉得这样就能保证他没事吗?”
郭华年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苦涩:“我也不敢保证,可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牧清凡的秘书和沈道庆都跑到 S 市来了,他们肯定是来处理和徐云有关的事情的,撤销联合搜查估计也是他们的手笔。”
黄湖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行吧,老郭,就按你说的办。希望徐云能平安无事。”
郭华年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握紧了拳头,心中默默祈祷:徐云啊,你一定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