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也抿了抿唇,不得不站出来,
“母亲,还是我先去吧。
您才犯了头风,让您为这种小事发愁,是儿媳不孝。”
老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有点国公府家妇的样子。
已经纵容了她太久!
你们谁去都好,拿锤子砸开锁也好,带人撞门也罢,不能再由着她当死物了!”
谢氏:“儿媳领命,家里体谅她伤心,已经仁至义尽了。
再不立规矩,全天下都要看宣国公府的笑话了。”
“是这个理,哪怕是五花大绑,把人给余带出来!”
“是。”
走出银杏院,安氏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几位嫂嫂,我这个没分量的就不去凑热闹了,祝各位马到成功了。”
周氏:“我嘴笨,也不去添乱了。”
寒暄两句,各自离去。
剩下卢氏、南荣氏、谢氏三个忧心忡忡的。
谢氏眼睛滴溜一转,刚想打退堂鼓,南荣氏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二嫂,是你先去,还是我俩同你一起去?”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的闺女自己管。”
“二嫂,还是我们陪你去吧。
我们当着母亲的面都夸下口了,怎么能让你自己去呢。”
谢氏眼珠子一转,按了按南荣氏的胳膊,
“要不还是让二嫂先去,二嫂是明白人,十一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我们这些外人在,她们母女间的体己话,倒是不好说了。
只是母亲的态度,二嫂也看见了。
无论如何,今儿都得拿出章程来。”
卢氏点了点头,南荣氏琢磨过来,笑道:
“哎哟,是我看着母亲着急跟着心急,思虑不周了。说破天去,你们才是母女,哪有什么过不去说不开的。
你们谈,我去让厨房准备些十一娘喜欢吃的糕点。”
“天暖了,也不知道十一娘添没添新衣。
我前儿给初哥儿做新衣时,特意给十一娘也做了一身,一会儿给二嫂送去。”
“你费心了。”
卢氏挤出一个笑,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南荣氏忧心忡忡,“你说她能行吗?”
“行不行的,不行也得行!
母亲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她心里有数。”
“也是,不是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咱凭心说,但凡二嫂平时对十一娘上心些,那丫头也不至于被个下人迷了眼、占住了心。
咱们看是不成体统,没规矩,可对孟氏,十一娘是给足了体面啊。
连我们家老三都说,十一娘至情至性。”
“谁说不是呢。
此一时彼一时,当娘的有错在先,不低头,难道还要十一娘去哄她吗?
何苦做到这个份上……”
谢氏啧啧感慨了两声,两人也分道散去。
田嬷嬷扶着卢氏慢慢走着,想劝什么又怕说了多余话,迟疑间,忽听卢氏道,
“你心里也在怪我,是不是?”
“小枫不敢。”
“你心里一直怪我。
怪我不亲近她,不上心,连带着你都受了冷落。”
“小枫是替夫人难过。”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是小枫,有些事是不能回头的。
哪怕闭着眼往前走,也不能回头。”
“奴婢知道夫人不会回头。
可夫人真的不后悔吗?”
卢氏一僵,苦笑着抿抿唇。
“老话说苦尽甘来,十一娘子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却没被击垮,奴婢相信她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您为何非要成为她心中的一根刺呢!
这几个月,连三夫人、四夫人都没少派人去嘘寒问暖。
唯有您,是真的当她不存在啊。
奴婢省的,您觉得她给您难堪,打了您的脸。
可或许,她是真的太难过了,所以才不顾一切去怀念那个真心实意疼爱她的人。”
“怎么想,重要吗?
不管有多少苦衷,不管有多少理由,做了就是做了。
我亏欠她的,她不会忘记。
她给我的难堪,因她而起的闲言碎语也抹不去。
从一开始就是糊涂账,这辈子都不可能理清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芳菲园,田嬷嬷刚要去叩门,却发现,门没有上锁。
避免了被晾在门外的尴尬,田嬷嬷面色一喜,“夫人,门没锁。”
“叩门吧。”
无忧正在花园里浇花,听到动静,淡淡回过头。
柔顺的青丝赛过乌缎,披垂及腰,未施粉黛的小脸肤白如雪,柔若凝脂,明眸皓齿。
满园春色在她身后,最娇艳的花都压不住她一点儿。
田嬷嬷看呆了,卢氏也有一瞬的怔愣、天天看着儿子,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
可气质是完全不同了。
无忧长高了一些,条顺盘亮,眉眼也一下子长开了,有了女子的韵味。
“有事吗?”
“天暖了,给你的帖子越来越多,你打算何时出门?”卢氏开门见山。
无忧轻笑着摇摇头,转身继续浇花,抿唇不语。
“老太君已经没有耐心了!”
卢氏看她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就烦,深吸一口气,“三房和四房……八娘的亲事拖不得,这几个月再敲不定,她就要被剩下来了。
十二娘,你三婶竭尽全力培养她,也不是留着自己欣赏的。
人生在世,不管想不想,都要往前走,躲得了一时,不可能一直避开。”
“多谢二夫人提醒,转达完毕,可以走了。”
“你!”
卢氏被噎地冒火,极力压着不满,坚定走前几步。
“你和晋王……母亲虽然知道很可能是误会。
还是想提醒你,晋王,齐大非偶,皇家不是好去处。”
无忧一愣,万万没想到卢氏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顿了顿,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最后这句,爹知道你的想法吗?”
“男人有男人的天地,女人有女人的方圆。
为了国公府,你爹、你祖父当然想要你高嫁,可母亲更在意你过得舒心。”
“是吗?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为我着想呢?”
无忧自嘲一笑,话锋一转,
“还是担忧皇家风云多,秘密难藏。
一个不留神扯出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祸及家族啊!”
卢氏心中一惊,眼眸慌乱,极力保持镇定,
“胡说八道!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是,皇家多得是搅弄风云的角色。
没有的可以构陷,真的能变假的,百口难辩。
你自幼无缘深闺教养,不知道波云诡谲的后宅手段,会很难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