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和江月碧倒在地上，像是被人调整过姿势，躺的十分安详。
宋归时抬头看，叶风阑似乎是早已出来了，在房间里摸索着。他笑了一下，看来梦都给这家伙制造的幻境也不是太能留住他。
他们心中的美好，都不大美好。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宋归时环视一圈，这是一个四面无窗的封闭房间，只有他左面有一扇生了锈的铁门，好像还被封死在墙面上，如今恐怕也只是个装饰作用。周遭阴暗潮湿，只有头顶有一丝亮光，与外面截然相反。
墙面散发着腥臭，叶风阑习以为常般冷静地使着帕子沾取了些红色痕迹，拿到眼前细细查看，是某种散发腥臭的植物，还染了血，他将帕子放在掌心揉搓，帕子的一块被血染红。
看来血是新鲜的，还未完全干涩。
“叶兄，有什么发现啊。”
叶风阑没想到第二个出来的会是宋归时，他转过身看着宋归时，那厮邪魅一笑，敲了敲铁门，道：“焊死的呀。”
“发现什么？发现我们似乎出不去，”叶风阑已经看过一圈，的确没有能出去的地方，他如实说：“要死在这儿了。”
“有你在怎么可能。再说，你舍得这小子死？”宋归时马上接话，似乎对会困在这里丝毫不感到害怕，还指着地上的楚惟打趣，又问：“你瞧见了什么？”
叶风阑反问：“你又瞧见了什么？”
“我呀，瞧见了我与小舟的美好时光呢。”
叶风阑顺着他的话，认真道：“嗯，我也是幸福时光。”
叶风阑显然是不想告诉他，宋归时不以为然，背过身道：“看来这梦都是想让我们永远呆在他制造的美好幻境中啊。”
只是可惜，他和叶风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倒是这两位。
宋归时一手垫在膝盖上蹲下，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楚惟，似乎是自言自语：“看看楚兄，都舍不得出来了。”
“那里有黑衣人的尸体。”
叶风阑突然开口，似是故意扯开话题。
宋归时刚要起身去看，江月碧大叫了一声，突然坐了起来。
她的额头冒着密汗，显然是一副做噩梦的样子，她攥紧了自己腰间的碧血弯月玉佩，长舒了一口气。
宋归时笑道：“我有些怀疑是否是美好幻境了。”
怎么除了楚惟，在他们三人身上看不出半点美好的影子。
“是美好幻境，”只是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好的让江月碧心慌。
师父阿爹也就罢了，观星月的师兄们对她一直是惧怕多过爱意，虽然他们不敢表现出来，但江月碧心里一直能感受到。
在幻境中对她那般宠溺，她竟然手臂上直起来鸡皮疙瘩，江月碧想着还是搓了搓自己胳膊。
宋归时觉得有趣，问：“那你怎么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对我来说，确实是见鬼了。”
江月碧从地上起来，看了眼还在幻境中的楚惟，脸上的笑越来越美好，这家伙好像越陷越深了，他究竟是进了什么样的幻境里。
宋归时笑道：“走吧，去看看黑衣人。”
叶风阑领路到了一个角落，那里层层叠叠堆了一排黑衣人，面上皆是楚惟那般神情，看来都是陷入幻境出不来的人。
江月碧习惯性扒开他们胸口看了一眼，果然是云鬼楼的人。
她喃喃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宋归时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问：“你和他们有仇啊？”
“血海深仇。”
没想到还有这江月碧和云鬼楼之间这出。宋归时表情玩味的点点头，他也算和云鬼楼打过交道，近日他们的种种做法他也搞不懂，不过他也乐得见此。
赤狐灭门后，他们暗楼和云鬼楼不仅不夹紧尾巴做人，反而一个比一个张狂，肯定会让那王位上那位十分头疼。
宋归时看了眼叶风阑，他未置一词。
落光城外一别，前去茶州打探的红叶至今没有下落，宋归时现在也不知叶风阑到底为何退出影卫，知道了些什么。
叶风阑脸色平静：“他们能出去，说明一定有路。”
“他们出去了？”江月碧问。
叶风阑指着一具尸体道：“这应该是他们自己人杀的。古籍记载过，疼痛能唤醒深陷幻境之人，但显然，在这梦都行不通，所以他们丢下这些人自己走了，恐怕云鬼楼这次，还来了个能下令的领头人。”
他们将人堆在这儿，应该是想尽量不要让这些后来的人发现他们来过此地。
叶风阑突然想起之前交过手被称作少主的男子，那家伙的实力委实强悍，若这些日子还在练习邪术，定然已经到了难以匹敌的境地。
不过，若他和宋归时联手，应当还能勉强一战。
江月碧突然冷笑一声，道：“也许他们根本没走。”
她话音未落，便以迅雷之势抽出藏雪弓，那把犹如皎月光洁的弓箭在她手上异常合适，她的箭在须臾之间对着沉重的黑墙射去。
紧接着，黑墙上竟然掉出来一人。
叶风阑严肃道：“这是……附着功法。”
也是当年巫族留下的邪术之一，这种功法若大家都练成，偷盗耍计之人将不计其数。
“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各位。”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江月碧的背一僵，手上的藏雪弓险些掉到地上，宋归时眼疾手快接住，替她收回箭服中，忙问：“怎么了？”
江月碧说不出话，她连站都险些站不稳，脸色一下刷白，从胃里反上酸水。
宋归时本想扶她一把，她却突然在旁边呕吐起来。
什么人能让她反应那么强烈？
宋归时去看那声音的源头，在他们背后，封闭的屋子凭空多出几十个人，为首之人戴着斗篷和面罩，一缕白发从斗篷里侧出，枯黄的手上持着一团黑色之火，嗓音低沉：“白老的徒弟还挺识货，竟连附着功法也认的出来。”
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叶风阑眯眼看见，那日的少主正乖顺地站在这人的后面，他猜测，恐怕此人就是云鬼楼楼主，那也就不奇怪，会知道他是谁了。
宋归时嘲讽道：“我还以为你要龟缩在那楼里到死呢，没想到你这老东西居然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