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荫虽然知道小时候因为贪玩和温瑜走丢的哥哥被温家找了回来,但却一直没见过他。
温良的欢迎宴她恰好生病缺席了,之后来温宅找温瑜玩顺便想看看温良长什么样子时,对方又总是恰好不在。
“哥哥在琴房练琴,练完琴后还要赶去东楼上礼仪课,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温瑜端着佣人新烤好的曲奇走进书房,放在玩累了趴在地毯上不肯动弹的少女面前,熟练地拿起一块递到槐荫的嘴边。
“那他好忙哦。”,槐荫小猫一样眯着眼睛享受温瑜的投喂,连喝牛奶都要少年喂她,喝完后还意犹未尽地探着舌尖舔嘴巴。
“嗯。”,温瑜看到她这副样子,眼睛里的颜色变得深了些,任劳任怨地拿起手帕擦拭着槐荫沾到饼干碎屑的唇角。
“哥哥刚从乡下回来,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之前在欢迎宴上闹出了不少笑话。”
“不光在跳开场舞时踩到了女伴的脚,用餐时也发出很大的噪音,而且吃饭还会上手去抓。”
“母亲觉得丢脸,就找来了礼仪老师给哥哥补习。”
“毕竟……”,提到温良,温瑜脸上的笑容就像蒙上了一层薄纱,泛着缥缈的冷色,声音却依旧柔和。
“这都代表着温家的脸面。”
槐荫原本还对温良有些好奇心,听到温瑜的话嫌弃地皱起脸蛋。
肯定是个粗鄙不堪的讨厌鬼。
“那我不要去看他了。”,槐荫的兴趣来的快散的也快,吃饱了就在地毯上翻了个身,把小脸埋进大熊玩偶的肚皮里蹭来蹭去,被暖融融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
白色的棉袜在少女动来动去的动作中掉了下去,温瑜看到了,伸手握住槐荫的脚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认真又细致地给她穿袜子。
温瑜的体温偏低,修长的手指很自然地贴着槐荫的脚踝向上摸索,槐荫被他摸的又痒又凉,忍不住动了动小腿往旁边躲。
“好痒。”
温瑜下意识松开了手。
——
温暖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精致的雕花书架上,空气中漂浮着书籍的尘埃,浸着沉静淡雅的油墨味。
槐荫盯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看了一会儿,坐起身把大熊玩偶撇到一边,拽着温瑜的袖子晃了晃,“我们去花园里玩吧!”
虽然是询问,但槐荫没有给温瑜回答的时间就拽着他往外面跑。
在她看来温瑜是她最听话的小弟,肯定不会拒绝她的。
温瑜确实也很顺从地被槐荫拉着跑到花园,站稳后捋了捋宽松的衬衫袖子,不经意露出胳膊上的青紫痕迹。
槐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这是怎么弄的啊?”
“这个啊……”,温瑜低头看了一眼,无所谓地笑笑,“只是不小心磕到了。”
“哥哥很喜欢我的水晶球,但那是你送我的,我不会让给他。”
“哥哥听到我的拒绝很生气,和我吵了起来,可能是太激动,就伸手推了我一下。”
“这是我不小心碰到桌角磕出来的。”
槐荫才不信。
“他怎么总是欺负你?”,少女双手叉腰,圆圆的眼睛睁得很大,表情凶巴巴的,挥了挥白嫩的小拳头。
“我要跟温妈妈说让她教训他!”
欺负她的小弟就是和她作对!
少女皱着漂亮的脸蛋努力装凶,但因为脸上的婴儿肥还没退去,这样看起来更像刚出炉的白面包子,可爱的只想让人抱在怀里狠狠咬一口。
“哥哥刚到家没多久,也许只是没见过这些觉得新鲜而已。”
站在树下的少年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轻柔的微风吹拂他棕色的发丝,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他的眼眸里,晃出一片温暖的剪影,衬得他的气质更加温润纯良。
只是正对着阳光有点刺眼,槐荫被晃得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温瑜脸上的表情。
“哥哥从小就被绑架到了山村里,肯定过得很辛苦,妈妈说让我让着点哥哥,而且……”
轻柔浅淡的语气顿了一下。
“我也很想和他好好相处呢。”
——
温良背都挺僵了,严肃古板的钢琴老师总算挑剔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下课了。他连松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去东楼学习规矩繁琐的礼仪课。
温良脚步匆匆地穿过温宅富丽堂皇的走廊,扭头不经意一瞥,看到温瑜正和一个少女在花园里聊天,脸上是很少见的真情实感的笑。
温良的脚步下意识变慢了些。
每次面对温瑜时的窘迫和自卑又从心底深处漫了上来,温良不自觉挺直了腰杆,脸上也挂起礼仪老师教的标准的礼貌微笑,下一刻才意识到这个角度温瑜应该看不见他。
佣人捧着果盘匆匆路过,见到温良敷衍地行了个礼,脚步不停,“大少爷。”
温良抿了抿唇,叫住她:“等等。”
“和温瑜在一起的那位小姐是谁?”
“是槐荫槐小姐。”
从温家上至温父温母下至佣人的口中频繁出现的名字让温良愣了一下。
他实在是很好奇这位俘获了所有人的心,而且能让他表面乖巧实则冷心冷清、手段阴险的“弟弟”喜欢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两个人站在树下说了会儿话,少女似乎是觉得累了,拉着温瑜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坐了下来,温良也得以看到她的正脸。
……!
——
温家用餐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
沉默中只能听到刀叉轻碰餐盘的声音,吃完饭,佣人上前撤下餐具,温良坐在椅子上等温父温母下桌后再起身离开。
可今天他们吃完饭后却没有离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小良到家都三个月了。”,温母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笑着开口。
“看到你们相处的这么好,我们就放心了。”
“一周后便是小瑜的生日,既然现在小良也回家了,我和你们父亲商量了一下,打算在同一天为你们办生日宴。”
温母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温良,“你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的礼仪,老师们给我的反馈都很不错。”
她的目光终于多了几分满意,“这次你好好准备。”
“不要再像接风宴时丢了温家的脸面。”
温良沉默点头。
在一边旁观的温瑜笑意盈盈地看向温母,“母亲,那我下了桌就去给荫荫写邀请函。”
温母听到槐荫的名字,保养得当的脸庞上多了些真情实感的笑意,挥挥手。
“就知道你着急,荫荫又不会跑了。”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温良看着温瑜上楼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又想起那天看到的在花园里枕在温瑜大腿上睡觉的少女,不知道从哪里鼓起的勇气开口:
“我可以邀请槐小姐当舞伴吗?”
温母起身的动作微顿,看向温良的眼神有些复杂,“荫荫和温瑜已经当了很多年的舞伴了。”
“两个孩子都很熟悉彼此了,圈子里也都默认他们是对方的舞伴。”
“时间有些紧,恐怕多年的习惯不是
几天时间能改变过来的。”
她温和委婉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张家和李家的小姐都不错,你可以和她们单独见下面,再决定邀请谁。”
——
“好些日子不见,没想到温大少爷变了这么多!”
“温家找个礼仪老师还不容易?肯定是看不下去温大少爷在接风宴时那样穷酸的样子了呗!”
孩子们不用和大人们一起进行枯燥虚伪的应酬,简单的寒暄过后就聚在角落里说悄悄话。
他们不像大人那般谨言慎行、察言观色,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身上。
“说实话,你们觉不觉得……两位温少爷长得不太像?”
“而且你们不觉得比起温瑜少爷来说,温良少爷长得和温先生温夫人更像吗?”
“我很早就发现了,温瑜少爷长得和温先生温夫人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
说话的男孩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却发现没有人附和他,反倒都露出一副渴望又羞涩的表情,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后。
他转过头就看到气鼓鼓的槐荫。
槐荫听到他在说温瑜的坏话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