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绪自闭了。
林霁予倒是稀罕,“没见过她吃败仗的样子。”
在外怼天怼地从无敌手,也不管谁对谁错,咬着就是一通输出。
“我说靠她那张嘴,单开账号去骂人都能成为一线网红。”方瑾遥打趣,“她不去,她说她是讲礼貌的喷子,从来不骂人。”
林霁予:……
喷子还有不骂人的时候了。
眼看着方瑾遥要在这掀老底,迟绪火速去给人添了一座小山丘似的饭,“姐你多吃点,饿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方瑾遥:……
“迟绪,不用这么客气?”这也忒多了。
“没客气啊,多吃点啊姐,你才是别跟我客气,都这么熟了。”迟绪的死亡微笑再度上线,“多——吃——点。”
有空吃饭就没空说话了。
方瑾遥:……
“有段时间没见了,脾气还是这么炸。”
“这辈子脾气变好是没戏了,想甩我就把我的本子还给我,还给我我就少蹭你一顿饭。”换了个地方,迟绪放开了不少,“但是你就是不还我,你个臭坏人。”
方瑾遥哎了声,“不急,且有的等,我物色的人还糊得很,说出来你都……”
“秦郁欢是吧,我知道。”迟绪吃得急,上桌都还没五分钟就失去了对食物的战斗力,“演技是不是差了点,算了,委婉的话说的我想死,是演技太差了啊姐你别这样坑我。”
方瑾遥:……
林霁予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什么本子?”
“你不知道么?喏,”方瑾遥想起边上还有个能逗趣的脓包,她冲迟绪扬了扬下巴,“哦算了,她都没告诉你,我也不方便说,她现在是我债主。”
林霁予:……
方瑾遥当真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嫌。
迟绪嘶了声,在桌子底下蹬了方瑾遥一脚:“闲的没事总欺负人,她是你们这片出了名的受气包吗就这么欺负她。”
“是啊,出了名的。”方瑾遥摇头叹气,“从小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霁予小时候我还带过她的。”
结果就是……在她这被悉心照顾的邻居小妹妹,回了家就是食物链最底层。
被打了被骂了,硬气,不认错,可也笨拙,连一句为自己争辩的话都不开口。
林霁予:……
“这样啊,行,那你欺负吧,撒撒气。”迟绪的警备状态又散了,“有个窝囊邻居也是挺容易心梗的,懂你。”
被讨论的窝囊正主原本还想打听点有关迟绪的边角料消息,结果被另外两个人同时嫌弃,她垂下头,继续闷不做声地扒着饭,竖起的耳朵倒是没垂下,随时探听。
“郁欢的演技现在是差了点,但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悟性不错,也努力,再等等吧。”回归话题的方瑾遥安抚迟绪。
“给什么好处了你这么挺她,”迟绪狐疑的目光朝方瑾遥身后瞄了一眼,“她的脸是很戳人,好像有什么荷尔蒙在围绕她向四周弥漫似的,可她只要一演戏,性缩力瞬间拉爆,就……”
脑海中过了几幕秦郁欢在剧中的场景,委婉道出一句:“难评,我持观望态度。”
方瑾遥:……
迟绪那个眼神方瑾遥看懂了,分明是在猜疑她有没有接受潜规则,她摘下鼻梁上挂的眼镜,轻声道:“现在不能告诉你,总之,你信我,再等等。”
“我也没有别的选择,”迟绪把玩着胸前的发丝,“那就等吧,看她之后的戏了。”
方瑾遥招待得周到,作为拖油瓶被带过来蹭饭的林霁予挑不出毛病,除了……迟绪和方瑾遥动不动就连起来吐槽她受气包的性格。
“霁予,既然都见面了,之后给你发消息不要不回,可以吗?”临走前,方瑾遥当着迟绪的面点林霁予,“这么多年邻居情,小时候还会围着我喊姐姐的,我应该不会沦落到被拉黑的哦?”
林霁予:……
“我知道了,瑾遥姐。”
“这样才对,有什么事和迟绪一样过来找我,别总自己忍着。”林霁予应下时,方瑾遥深感欣慰,到和迟绪说话时,她随意了不少,“下次来带两个南瓜,你家南瓜甜得很,我家艺人爱喝。”
“知道了知道了,她喜欢的你发清单给我,只要她给力,她爱吃什么我就种什么,我那一亩地二十四小时为她服务。”
迟绪自问服务相当到位。
回去路上,林霁予终是没忍住,再度问了一句:“什么本子?”
“一部小说,《拾秋》,”迟绪没隐瞒,“两年前写的,被方瑾遥买了,当时不止她一个买家。”
“只有她给我画了个拿奖的大饼,这口虚空大饼我就吃了,结果一等就是两年,兴许还得再往后等,她找的那个艺人演技实在是……”
迟绪又开始皱五官了,“回头我给你两个剧名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刷刷,挺逗乐。”
林霁予:“……看不出……”迟绪这么个成天吵吵闹闹的,还有这种天赋。
“人不可貌相,”迟绪勾了勾唇,“我会的东西不少,你活两辈子大概能赶上吧。”
“你不像能被她忽悠到的性子,她当时……一定很打动你。”好歹是做了不少年邻居,方瑾遥想做的事都能做成,雷厉风行,曾是她向往成为的偶像邻居。
然而她注定成为不了方瑾遥那样的人,光那一份果敢,她就没有。
“想听实话?”
“嗯。”
“因为她很强,”迟绪回想当初的场景,仍旧记忆深刻,“我把所有想签这本文的人都叫在一起,公开报价,她给的价不是最高的,甚至给了我一个遥遥无期的等待,可她却还能杀得其他人哑口无言,杀完,笑着在我面前搅她的咖啡,庆祝我们合作愉快,我喜欢这样的人。”
迟绪从不否认她的慕强,自然,她也从不隐藏,林霁予在她眼中和强者二字没什么关系。
林霁予彻底陷入了沉默。
“林家的人情,勉强算还了你一点。”迟绪发现了林霁予的沉默,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考虑到受气脓包的自尊心,她语调温柔了些,然而说出口的话不知怎的,仍像藏着刀似的。
“以后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别叫我知道你在外面受阿猫阿狗的窝囊气,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