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晴不由苦笑,“我怀疑你知道我想同你说什么。”
“事实上,我不知道,我们不熟。”迟绪撑着脑袋,恹恹的模样,“你说见面,我是正好在这附近,所以才过来。”
缄默许久,楚思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十指交错来回绞动着,半天才艰难说出一句:“迟绪,我要结婚了。”
“那……恭喜?”从不意外楚思晴要结婚的迟绪丝滑给出一句祝福,“要随份子吗?”可她们实在不熟,好像没到需要随份子的程度。
“不用不用,”楚思晴连忙解释,生怕解释晚了迟绪以为她是来要份子钱的,“我们说好不收同辈的份子钱,是我……我不知道要不要结这个婚,找不到人说,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你。”
迟绪稍稍回忆,上辈子好像没这样的事,尽管她也不知楚思晴和她对象相处的细节,但……应该挺好吧。
分开后没多久就见到楚思晴出去旅行的朋友圈,她记得……楚思晴最喜欢的事就是四处旅行。
“可我们的确不熟?”迟绪怎么都想不通,婚前恐惧症找不到人倾诉,怎么就找到她,连好友关系都是现加的。
上一世她上学按部就班,她们还能用一句“高中同学”来形容彼此之间的关系,现在呢?就是曾经在一个初中读过,连班级都不是同一个。
“我知道,我知道。”楚思晴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我们不熟,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
迟绪:……
“好吧,那你为什么说不晓得要不要结这个婚?”这天聊得,太无厘头。
“他好像不是我喜欢的,我找不到想要的那种心动感,”楚思晴垂眸,而有些话,她无法说直白说出口。
她说不出口,每次见到迟绪,感觉就是不一样的,像是独一无二的,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诉她,她是特殊的。
迟绪:……
“这话说的,我没法接啊。”她抓了下头发,有些苦恼,“那不然你找个喜欢的?”话音一顿,又开始找补,“人不错愿意凑合的话,先对付对付?”
楚思晴失笑:“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
“那我不是怕当机立断劝分,回头你们俩一个被窝蛐蛐我么,多尴尬,以后路上遇见了还要偷摸指指点点,看,就是她,当年劝我和你分手。”
预备踏入婚姻的直女骚操作迟绪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但她有网,她看过啊!
楚思晴:……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你呢?”
迟绪:……?
人愣在当场愣了好一会儿,仿佛从天而降一道惊雷,劈的人七荤八素的。
上一世……和楚思晴是一见钟情的吗,迟绪有些不记得了,少年时期感情热烈又丰沛,看见这个人,同她对视一眼,仿佛就认定她和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世界骤然就分了类,她和其他人。
那或许是一见钟情,可迟绪没想到,重来一世,她已经从失败里毫不留恋地抽身,楚思晴的喜欢却没能改变。
“我们不可能的。”迟绪又开始摸烟盒,然而桌上还摆了个禁止抽烟的立牌,作为一个相当自觉的烟民,烟盒被攥在手里,没有打开。
楚思晴倒是细心:“出去聊吧,你烟瘾犯了吗?”
六月中旬的靳城已然有些炎热,迟绪蹲在马路边,点起一支烟,楚思晴做不到跟她一样毫不顾忌形象的亚洲蹲,拎着小包站在她边上,“迟绪,你不想试试吗?和我。”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说不出口都成了“不得不说”。
迟绪几乎没作任何思考:“不想。”
“为什么?”迟绪太过果断,连犹豫都没有,楚思晴有些受挫,“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做起。”
迟绪:……
她又抓了下头发,有些想不通,“然后你一边备婚一边精神出轨我,我是什么顶级备胎吗?”
楚思晴一下就被说愣了。
迟绪却没停下来,“和我成了,你再去分手退婚,那我不就是实打实的小三,这就是你的喜欢吗,喜欢我,让我做第三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病?按说我这病也不传染啊,怎么还整一个飞沫传播出来了?”
楚思晴:……
“那……我……”她被怼的有些抬不起头,“是我没考虑周全,我只想问你,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不愿意。”迟绪面无表情,继续拒绝,“这个婚你爱结不结,关我屁事,别碰瓷,还有,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你。”
“是上次和你在一起的,林小姐吗?”楚思晴有些明白了,“我来晚了,对吗?”
“跟你来得早晚有什么关系,是我们不合适,你看我,”迟绪指了指自己,“我永不会因父母之言考虑找对象,想找肯定是因为我想,你能做到的话,现在就不会又犹豫又纠结,跟你一起,我会一天到晚想怼你,而我也会因你的犹豫吃尽苦头,没必要,我也的确是不喜欢你。”
迟绪起身要走,楚思晴喊住了她:“那你为什么会愿意来见我,你说的,我们不熟。”
那张清冷沉静的脸让迟绪忍不住陷入上一世的回忆,楚思晴永远好脾气,永远温柔,在她情绪失控自伤时,会握住她的手,温声细语地开口:“不要这样子,哪有人自己伤害自己,好笨的。”
可她选择去相亲时,每一次远去的背影也同样冰冷,不是没有挽留过,得到的都是一句,“不结婚,我妈妈每天愁得睡不着,迟绪,我做不到,他们只有我。”
“一点点喜欢都没有吗?”楚思晴努力想从迟绪的脸上寻找到一丁点可能。
这一句话,把迟绪从回忆的边缘拉了回来,她摇头,“或许因为我们是校友,有一份校友情?祝福你,不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都祝福你。”
当然,份子钱是不可能的。
有林霁予这么一个大傻缺在前头当典型,她必不可能步她后尘,要不然以后都不能挺直腰杆去嗤笑笨蛋鲫鱼了。
“也许我不该想这么多,”楚思晴的努力也只到这个份上,“他……也还好,对吗?”
“我回答不了你,这是你自己的人生,”迟绪深吸口气,抿出一个淡淡的笑,“抉择在自己,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喜欢,再见。”
转身时,她挥了挥手。
楚思晴看着迟绪潇潇洒洒地挥手离开,轻声叹出一口气。
看了眼时间,似乎还能赶得上季何年,迟绪抬脚朝诊疗室那走,没走两步,就见着一双笔直笔直的腿,眸光由下往上,对上一张冷凝的脸。
“绪绪,聊完了吗?”
迟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