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予深切知道,原来迟绪之前……都是让着她,只要迟绪想,她毫无招架之力。
身体在迟绪的触碰下好似化作一滩水,喉间像是要溢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迟绪却停了下来。
“睡觉吧。”她松了手,“你自己关,想自己玩也行。”
反正社死的不是她。
林霁予也终于体会到迟绪所说的,不上不下,吊的难受是什么滋味。
“你在……”她皱了皱眉,开口时声音似是有些哑,连着咳嗽了几声,才恢复到正常的声调,“报复我吗?”
“我闲的没事报复你,”迟绪轻嗤,“单纯不想而已,逗逗你。”
林霁予:……
心中逐渐升起名为失落的情绪,林霁予唯一能想出来的,迟绪骤然叫停的原因,唯有报复她。
报复她曾给她的同样的难受。
林霁予无声叹了叹气。
迟绪把脱下来的背心踢到一边,“睡吧,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出去玩。”
林霁予偏头,却见迟绪露在外面的,平直的肩膀,被子下面藏着何等风光,她刚刚才见过。
迟绪做了个相当荒诞的梦,梦中林霁予满目平静,漆黑的眼瞳如同探不清底的深渊,而她——
被拷在了床上。
林霁予手里拿了个比人还高大的玩具,幽幽开口:“姐姐,还跑吗?”
迟绪:……
她倒是想跑,跑个球啊!!!
就听哐当一声,林霁予感受到一阵剧痛,迷迷糊糊抱着被子醒过来,却见自己不知为什么,躺到了地上,而迟绪——
不着寸缕得蜷缩成一团。
林霁予稀里糊涂抱着被子上床,才把被子分给迟绪一半,就听迟绪一声大吼:“大爷的看我佛山无影脚!!!”
于是,还没睡着的林霁予,又被一脚蹬下了床。
短短时间,连受两次重创。
林霁予:……
迟绪跟诈尸似的,从床上嗖的坐了起来,一身警惕环顾四周,直到看见傻不愣登抱着被子坐在地上的林霁予,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果然是做梦,挺好,林霁予看起来还是个傻缺,不是梦里那个龇牙咧嘴要吃人的极品偏执狂。
她又倒了回去,下一秒才察觉不对劲,手在床上来回寻找,“我被子呢?”
林霁予:……
“绪绪,你踢了我两脚。”
林霁予又一次抱着被子蹭了过去,这次她学乖了,往里躺了躺。
“真的吗,我把你踢下床的?”迟绪跟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不能吧我睡相超文静的!”
林霁予:“……佛山无影脚的文静吗?”
“佛山无影脚关我什么事?”迟绪心里咯噔一声,依稀记得梦里林霁予要做什么破事,她原地怒吼试图用无能狂怒来喝退她的,“啊算了算了,往事不堪回首,踢你哪了,给你揉揉。”
想去找房间里带的医药箱,顺带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三个小时。
迟绪又开始找东西了,“我衣服呢林霁予,你把我衣服扒哪儿去了。”
林霁予:……
“绪绪,你睡觉前把衣服踢到床角了。”
迟绪面不改色,“哦,我知道的,我就是想考考你,原来考考你可以这么用的,霁予,我油不油?”
林霁予揉着被迟绪踢了两脚的肚子,“不油。”
“不能,这个答案不对,你得骂我油,我简直是油田里的王。”迟绪套上了背心,又去翻了条新的小内穿上,开始满房间找红花油,“高山也是,每次收东西都跟藏宝藏似的,来几回都找不见,气死我了。”
林霁予在边上小心翼翼:“就在你脚边的收纳格,绪绪。”
放得挺明显的,奈何迟绪摘了眼镜等于半瞎,东西从她手边过她都跟没看见似的。
迟绪:……
红花油倒了满手,迟绪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去看林霁予被她踢到的地方,发现也好像不用那么多红花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把红花油擦到了自己身上,“你先给我揉揉,我腰疼。”
林霁予:……
起来想穿衣服,迟绪却坏心眼地拽着那件衣服,在床上笑得打滚:“有本事别穿啊鲫鱼宝宝。”
叫你在梦里欺负人,叫你当偏执狂,迟绪心中咆哮:互相伤害吧!!!
林霁予羞红了一张脸,嘴上却只会笨笨地说一句:“绪绪,别闹。”
“现在知道我闹了,睡前抓着我不放的时候怎么不说呢,就许你色欲熏心折腾人,不许我放放火啦。”迟绪一股脑把锅甩给了林霁予,随后语气一变,又好声好气地哄着,“就这样嘛霁予,不然我好委屈。”
林霁予:……
跟迟绪哪有什么道理可讲的,然而迟绪要她做的事她也当真做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僵持的时候林霁予还记得要拿被子挡一挡自己。
迟绪蓦地松了手,趴在床上喊:“来人啊林霁予吃干抹净不负责,就想欺负人。”
林霁予慌慌张张,“我、我没有……”没有吃干抹净,也没有想欺负人。
“就有就有,你就说亲没亲我吧。”迟绪气势十足,“亲了就是吃干抹净,亲的我都腰酸,还不给揉,是不是欺负人!”
“我要给你揉的。”林霁予小声辩驳,“可我要先穿衣服。”
主要是,室内开了灯,迟绪还穿了点什么,就她……怎么都很羞耻。
“唔,这样啊。”迟绪悠哉悠哉,对林霁予的害羞无动于衷,“那怎么办,要不然你求求我?”
“求求你,”耳骨已然通红,好似下一秒就能滴出血似的,林霁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迟绪的胳膊,“绪绪,求你了。”
迟绪:……
为什么有人可以这样的没脾气,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生气。
“好吧,”她终于退了一步,“那你轻点揉。”
林霁予听话应声,在穿好衣服后,手掌贴上了迟绪的腰,“真的是我吗?”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会腰酸。
迟绪:……
“怎么那么好骗啊,我说什么都信,而且你也被我踢了,为什么不先顾自己?”
“我不怎么疼了,你踢得力道不大,是我睡得有点边缘。”林霁予专注地当一个合格的按摩师,“下次我睡进来一些就好了。”
迟绪很是无语:“……你是跟我睡上瘾了吗,还下次睡进来一些就好了,林霁予你真可以考虑去字母圈发展一下的,我都这么差了,你是一点也不挑啊!太饿了吧。”
林霁予又开始不说话了,显然,她不认同迟绪的话,但她不想和迟绪争论迟绪究竟差不差这件事。
迟绪:……
九点过后的揽月山脚仿佛是游客们的天堂,天幕拉开就是一片能生火烧烤的绝佳圣地,迟绪还遇着好几个熟人,都是常来走揽月山走的。
“吃吗?”迟绪手里拿着从朋友蹭来的牛肉串,在林霁予跟前诱惑了她一把后,又塞进嘴里,笑嘻嘻地开口,“忘了,你不吃辣。”
林霁予见状,握住了迟绪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牛肉,麻辣口感好似在嘴里炸开,刺激得她连声咳嗽。
“看吧看吧,这回我真没骗你,这都是微辣。”迟绪拍着林霁予的后背,顺手从车友那捞了盒牛奶,“喝牛奶,解辣的。”
“妹子不能吃辣哟。”车友在边上笑着调侃,“那来揽月山少快活一半。”
“明天你们几点上山?”迟绪一边给林霁予拍后背,一边和车友搭话,“我避一避高峰,省的堵车。”
车友:“睡到几点几点爬,天太黑看不清哦。”
迟绪心里有数,那大概率是六点过后,白天上山,在山上再过一夜。
“那边有一条小吃街,我带你去溜达溜达?”迟绪指了个方向,“去吗?不去的话我去高山那做点吃的给你。”
“去。”林霁予秉持着来都来了,什么都要见识一下的态度,她弯腰把清明抱了起来,免得来往人多踩到它,“我可以吃一点辣的。”
生怕迟绪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不带她似的。
“知道,但是这里的辣跟靳城不一样,没有适配你的辣度,一会儿你去街上转转就知道了。”迟绪默默为今夜的林霁予点了根辣。
“说起来,和安也不算小公司,你们没有外地业务么,有外地业务肯定要跑外面出差的。”怎么到林霁予这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看什么都新奇,八百年没见过世面似的。
林霁予摇头,“有的,但我不接外地的单,我不太喜欢去外面。”
更确切的说,是公司也不放心由她带队去接外面的单,毕竟客户要喝酒,她会直接拒绝,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的。
这年头业务不缺人做,林霁予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光杆司令当得也挺好,就是工作量大了点,总要加班。
“我去你们公司主页看过,你是主做别墅设计的,而且你们公司独你一份,在别墅、叠墅或者自建房这种不怎么差预算的客户群里还挺吃香。”大约是林霁予出身富贵,打小住的就是别墅,去别人家做客见得也是别墅。
看来看去,有自己的审美在,设计出来的东西挺符合那个客户群的审美,这么多年,和安也没招到比林霁予更吃香的设计师,这个位置自然而然也就让她一直坐着。
“你去……看过我?”林霁予有些意外,意外之余心里又有星星点点名为喜悦的情绪浮起,她的情绪抑制不住,抱着清明,在清明的小狗脑袋上亲了一口。
迟绪:……
“之前名府的九栋楼,我不是得看看设计师都是什么样的么?看看平时设计的东西都什么鬼样。”结果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鬼,一水儿的网红风,连给她做全屋马卡龙设计的鬼才都来了。
小吃街上烟雾缭绕,小摊边上随意摆了张折叠桌,在摊位上买了东西的人能去桌边上坐着吃,林霁予几次换了换抱清明的姿势,好歹也是快二十斤重的小狗了,不论怎么抱,时间久了胳膊都会酸。
迟绪这时候才把背的书包拉开,“你把狗放我包里,脑袋在外面,拉链给拉上。”
林霁予:?
走神的功夫,迟绪已经把清明塞进了包里,包包被她背在了前面,小狗脑袋好奇地左右转动,四处打量。
“背着就不会累了,看看想吃什么,我去买。”迟绪已经停在了烤面筋摊的边上,同老板娘要了两串。
林霁予看着老板娘跟辣椒不要钱似的猛猛放,忍不住提醒一句,“老板,我们要的微……辣?”
“妹妹哦这就是微辣。”说完,老板娘就已经动作麻利地刷好了酱,把面筋装在了纸盒里。
迟绪伸手接过,笑得不行,“跟你说了吧,你试试,不行就回去,辣得吃多了也胃疼。”
仿佛是在为林霁予的“不行”找了借口,林霁予尝了一口,发现意外的好吃,除了辣以外没有任何毛病,迟绪无奈,又去买了两杯喝的,“吃点什么顶饱的?”
然而林霁予不想把难得出来胡吃海塞的胃留给顶饱的主食,自打开了头,哪怕吃的满头大汗也是坚持从头吃到了尾,回去时还意犹未尽地打包了两份爱吃的。
“绪绪,你又怎么欺负人林妹妹了,跟你出去一回就两眼红红,哭过似的,可怜。”高山伸手就想去挑林霁予的下巴,林霁予难得反应快了一次,往后退了两步,默默站到了迟绪身后。
一站又觉得好像把迟绪暴露在危险的环境里,于是又往前迈了两步,把迟绪挡得严严实实,满目警惕地盯着高山。
“吃辣吃的,厨子下班了吗,下碗粉,街上吃的全是不顶饱的要么就是凉皮。”迟绪找了个吧台坐着,顺带把林霁予打包的东西放到了吧台上,“霁予,你吃粉吗,高山家厨子下粉挺好吃。”
然而林霁予吃了一路,哪里还吃得下粉。
“那你把狗和吃的先拿回去?我再吃一顿。”迟绪把东西递给了林霁予,刚刚她就是个陪玩,偶尔吃两口林霁予投喂来的,等于没吃什么。
眸光在高山和迟绪之间来回扫了一圈,林霁予接过东西,应了一声,带着清明回房。
高山笑笑:“有点听话的林妹妹。”
迟绪没好气道:“你别老想着逗她,到时候又是我替你擦屁股。”
“哎哟绪绪好没良心,”高山拨了拨她新卷的大波浪,风情万种地挤到迟绪身边,“这会儿不记着姐姐的好了?喝什么,老板亲自给你调。”
“随便吧,你调的酒都挺好。”迟绪托腮,“我的粉呢?”
“瞧你急的,粉来了又吃不了两口,先喝这个。”高山眨了眨眼,“新品,还没开始卖的,绪绪,交杯酒敢吗?”
“不敢。”林霁予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从迟绪身后抽走那杯酒,语气淡得紧。
高山却并不生气,反倒挤到林霁予和迟绪中间,“知道呢妹妹,要不然,你和我喝?”
林霁予的眸光投到了迟绪身上。
迟绪却摊了摊手,示意无所谓。
动作一出,林霁予的表情似乎又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