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和毓庆是老战友了。
俩人当初当兵的时候,是被一车拉走的。
一车精精神神的大小伙,到最后,全须全尾回来的,就这俩。
剩下的,能捡回条命,就已经是极致的幸运。
萧振东、毓芳配合着公安把口供录了,拿了奖励就被张九送出了门。
“张叔,您别送了,”毓芳转身,大大方方的,“等两天,您休息的时候,也去家里吃顿饭吧。
我爹前段时间伤了腿,已经好久没上山了。天天在家里闲的没事做,您去了,二老还能坐在一块聊聊天。”
“唉!”
张九点点头,“芳芳都喊了,我肯定得去。”
“嗯呢!”
毓芳坐上萧振东的后座,挥挥手,“张叔,我们先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萧振东纳闷的,“不是,我看这老头子对你的感情有点不一样呢。
咋滴,你是被咱爹抱养?”
毓芳:“……你知道你这行为叫啥不?”
“啥?”
“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
萧振东讪笑一声,“小样,年纪不大,嘴巴挺损呢。”
说来也是小两口运气好,半道上遇见人偷偷摸摸兜售牛肉,毓芳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果断上前。
“婶子,这肉,咋卖的?”
大婶身量不高,也就一米五多点,矮墩墩的个头,说话却细声细气的,“不卖,只换。
看看你们有啥东西吧。”
把背篓里的东西掏出来,婶子看了一圈,没一个满意的,就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狍子腿,也在此时此刻失去了诱惑力。
萧振东:“?”
他严重怀疑,这卖牛肉的大婶,压根就不是诚心做买卖的,而是打劫集团抛出来的诱饵。
目的就是通过换东西,掌握他手里到底有啥玩意。
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出手打劫。
若是往常的话,萧振东肯定会烦躁。
可……
眼下他巴不得这婶子赶紧把自己人叫出来打劫。
这样的话,他就能黑吃黑,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把东西,尽收怀中。
嘿嘿嘿……
光是想想,萧振东都要嘎嘎乐出来。
毓芳还不知道萧振东脑补了那老些东西,见这婶子油盐不进,只能忍痛拿出自己的大杀器。
“那,这个呢?”
望着这块花布,那婶子双眼放光,都要被迷成智障了。
三尺布,能做一身衣裳的料子,毓芳忍痛给了出去,换成了半扇牛肉。
“不成不成,你这也太多了,就三尺布,你换走我半扇牛肉。”
“婶子,您走十里八乡打听打听,除了我这儿,还有谁有这么个实力,一口气拿出来三尺布!”
毓芳据理力争,“这可是上好的料子,做成棉袄,爱惜点,穿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
可这肉,我吃下去就没了!”
“你吃了,那你就解馋了,”婶子心疼的厉害,“半扇牛呢!就算是只给你肚子上那一块,不给两条腿,也得大几十斤。
不合算,那我不换了。”
二人僵持,最后还是毓芳后退了一步,“那这么着吧,我再给你补点钱。”
“要钱没票,花不出去。”
萧振东见此,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再加二斤红糖。”
油纸包还带着萧振东的体温,毓芳愣了一下,这是啥时候买的?
她咋一点印象都没了呢?
殊不知,萧振东拿出这玩意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狠狠忽悠毓芳的打算了。
最后,在小两口轮番上阵,利诱加说好话,这单买卖,到底是成了。
不过,半扇牛肉肯定是不行。
大家伙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为了别的,主要就是馋牛肉了。
绝不是他对毓芳的花棉袄,很嫌弃的缘故。
牛排骨砍了三十斤,牛肉割了二十斤,另外磨来了十斤牛油,大婶看着小两口,又给了两根大棒骨。
萧振东:“~”
啧,遗憾啊!
卖肉的婶子:“?”
不知道为啥,总觉着背后凉飕飕的。
路上。
毓芳嘴里叽里咕噜算东西,萧振东心情很好,“说什么呢?”
“啊?”
毓芳探头,嘿嘿一笑,“我算了一下,还剩下不到三尺花布,足够我和嫂子一人一件花棉袄了。”
萧振东:“……”
所以,都到了这份上,还是得做花棉袄?
“行,”萧振东心里在滴血,“棉花还有吗?”
“这个好办的。”
红旗大队的旁边就是塔山大队和柿子崖大队,别的地方不敢种棉花,他们敢啊。
尤其是柿子崖大队,那住的,可都是犄角旮旯。
种在哪儿,都没人管的。
每到秋天,那就是丰收年。
大家伙组织人手去狩猎,而后,还要在入冬后,把家里的鸡鸭鹅,猪牛羊宰杀一大部分。
冻起来,慢慢吃一个冬天。
柿子崖大队,除了没钱,啥都有。
李香秀的娘家是塔山大队的,她五姐又嫁了个柿子崖大队的,嗯,反正是难招惹的大队,都让毓家给集齐了。
哦,差点忘了曹甜甜,这可是红旗大队的狠角色,也让毓湖给搂家里来了。
萧振东:“……”
不知道为啥,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可以跟老丈人感同身受了。
在家的毓庆:“阿嚏~阿嚏~阿嚏~~”
连打了三个喷嚏,毓庆脑瓜子嗡嗡叫。
毓母嗔怪的,“昨儿夜里让你起夜的时候披一件衣裳,你不肯,现在好了,打喷嚏了吧。”
毓庆甩了甩头,呢喃的,“不是感冒,我感觉,有人在背后嘀咕我。”
毓母:“……少瞎琢磨了,谁闲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叨咕你一个老头子。”
她见毓庆还在家里装死,就催了一句,“话说,你到底在磨叽啥呢?
老四跟甜甜都看对眼了,你不张罗着找媒人,还等啥?”
毓庆:“……”
他挠挠头,这话怎么回答?
说他在等一个奇迹?
等曹得虎不答应,然后在家里开战的奇迹?
啊啊啊啊!
这根本就不可能!
前段时间,俩人唠嗑的时候还说过曹甜甜的婚姻问题,当时曹得虎那王八犊子是怎么说来着?
哦,想起来了。
找个当兵的冤大头,把闺女囫囵嫁过去,一脚踹出去八千里。
可结果呢?
兜兜转转,踹他家里来了。
毓庆气的咬牙切齿,合着,他家老四是冤大头,他毓庆是冤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