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锦衣摆出仪仗,拱卫着皇帝来到奉天门前,行御门听政事。
朱由检行至高大宫门之前,见一排侍卫已然在列,于是停步,双手提住腰带,朗声说道,“大明勇士何在?”
侍卫不明所以,由排头恭敬出列,“臣等在此!”
“好好好!”
朱由检大笑三声,随后问道,“可愿为朕效力?”
“此臣份内之事!”
“来,今日当立功!”
朱由检让那队侍卫跟在自己两侧,一同行至奉天殿前。
勇士卫并锦衣卫各自于金台之下排开,朱由检则是在王承恩等太监的搀扶下,登台阶而临众臣。
文武两班,分列左右。
大小官员,有序站立。
礼官大喝道,“拜——”
群臣下跪,山呼万岁。
朱由检轻轻抬手,于是礼官再次大喝,“起!”
等礼毕,便有大臣手持玉圭,出列奏事。
依照大明朝之制,早朝少有议大事者,凡有重情急事,多由内阁处理,帝王决策。
于是出列官员也只奏了大行皇帝谥庙之号、追封朱由检生母刘氏,以及册封原信王妃为皇后等等事物。
朱由检一一听过,只答,“朕知道了!”
声音洪亮,谈吐清晰,极有朝气。
他起身,俯瞰群臣,又大声道,“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群臣无言。
于是朱由检走下金台,负手而立,“既然众卿无事,那朕就要做朕的事了!”
“霍维华何在!”
他忽的喊出一个名字,掷地有声。
兵部尚书霍维华战战兢兢出列,手捧玉圭,深深躬下,“臣在此处。”
“好!”
朱由检挥手,令他带来的那队勇士,“给朕拿下了!”
几人遂上前,扼住霍维华,左右抓住霍维华两手。
霍维华惊呼害怕,“陛下,陛下!”
“臣有何罪,便要拿下?”
“你给大行皇帝献上的灵露,致使君主病上加病,自己还不清楚么!”
朱由检重重一哼,让人将之压下去。
霍维华还在连声冤枉,却不敢看天子,只看着四周同僚,不断求援。
“田尔耕,田大人……”
“崔尚书……”
“你们……”
“给朕把他的嘴堵上!”
朱由检冷着脸让人捂住这人乱糟糟的嘴巴,随后看了眼那被霍维华牵扯出来的官员。
锦衣卫提督田尔耕低头,
同样是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的崔呈秀额上布满冷汗。
其他官员亦是战战兢兢。
“呵,可真是满朝忠臣!”
朱由检冷笑,“且将霍维华压下去,交由三法司一同审理,照光宗旧事!”
“崔总宪既为霍维华呼为援引,自当避嫌!”
他说罢,也不顾堂上群臣颤栗,挥袖而去。
王承恩匆忙宣布“退朝”,便跟随在天子身后离去。
“来人,给朕牵马来,去勇士营!”
朱由检行至乾清门前,先是点出昨日他认识的几个侍卫,再牵马跨鞍,不去文华殿理事,而是要去勇士营。
“昨日回去后,可曾有所听闻?”
朱由检立于马上,低头问那名叫高忠的年轻侍卫。
高忠面带激动之色,拱手道,“臣一夜之间,只能打听到一些皮毛之事。”
随后,他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勇士营当有之人数、俸禄、操练情况,以及实际之不同,一一告知朱由检。
朱由检连道,“好好好!”
“若真如此,朕今日便替大明勇士做主!”
此话一出,于奉天门前被朱由检临阵捉去干活的那队勇士也懂了天子之意,当即同高忠等人跪下,高呼圣恩。
“走吧!”
朱由检挥鞭。
王承恩等太监匆匆跟上,只求天子莫要行走太快。
“皇爷,仪仗……”
“不要管他,朕有勇士在侧,哪用什么仪仗示威?”
说罢,
高忠等侍卫都忍不住抬头挺胸,对天子竟如此看重自己这些人而高兴不已。
唯有随侍锦衣听了,心中满是酸涩。
近卫听令,本是锦衣卫职责所在,今日却被只配站在宫墙脚下当摆件的勇士营狗拿耗子,夺去了风头。
偏偏天子行事直截了当,根本不给他们发挥诉怨的机会。
一见天子还要抛下自己,随侍锦衣只咬一咬牙,不顾仪仗所要求的,端正严肃之姿态,或扛或抓或提,也匆忙跟随天子马蹄而去。
……
“涂文辅何在?”
朱由检来到勇士营操练驻扎之地,令高忠等人喊出自己身份,一路畅通无阻,策马而至。
勇士营之士卒,已经听闻天子忽然来此,匆匆忙忙收拾自己,聚集于校场之上,以待检阅。
朱由检见得一派慌乱无措之象,士卒千百,吵吵嚷嚷,十分不喜,便要人找来提督涂文辅,问问他平日里究竟是如何为天子操练亲军的。
勇士营参将满头大汗,回禀天子道,“涂老公公平日不在营中,于外面居住。”
“好个不在营中!”
“好个常住在外!”
朱由检怒火中烧,又见此参将亦是一副盔甲不齐,中气虚短之模样,便知此人平时也不曾认真训练。
他一挥马鞭,将其头盔又快又准的打下,果然将其头盔之下,发髻都是歪歪扭扭,发丝之间,竟然还插着一女儿家的梅花簪子!
“真是会享受!”
“想来于军营之中招妓淫乐,更让你觉得快活?”
朱由检看着那真面目暴露的参将五体投地,匍匐在地上的丑态,更觉恶心,只令随行而来的那队锦衣道,“尔等可听令!”
“唯陛下效忠!”
锦衣卫之人跟着天子,一路横冲直撞,见了勇士营这乱哄哄的姿态,早在心中嗤笑不已,只觉天子见得此状,还当重用自己这些人。
勇士营,
垃圾尔!
果不其然,天子因勇士营参将而震怒,随即便用起了自己这些人物。
“给朕把他拖下去,结结实实,打一百杖!”
锦衣卫激动上前,抓了参将便将之拖下去。
那参将急呼“饶命”,却挣扎不得,如同死狗一样被拉了下去。
不久后,
有锦衣上前禀报,说那参将因受刑过重,加之本就是在招妓淫乐之间,忽然被召来,体虚力乏,已是被活活打死。
朱由检仍是面寒如铁,丝毫不为所动。
“死了就死了!”
“这样的人,就算死上百万,朕也不会宽恕!”
“将人用席子裹了,直接拖到涂文辅在外的宅子门口,不用跟他说什么,让他自己去悟!”
朱由检又下一命令。
只是这次,锦衣卫却略有迟疑,不敢直接应下。
打死一个参将,不算大事。
可他们锦衣卫为东厂所制,东厂权宦魏忠贤号为“九千岁”,而那涂文辅,则是魏忠贤手下第一内廷走狗,驺从常数百人,部郎以下皆庭参,势焰出群阉上。
他们几人不过小小锦衣,有何权能去涂文辅门前示威?
朱由检见其迟疑,顿时冷哼,以马鞭敲击掌心,口中说道,“知道朕今日拿下霍维华,不用锦衣而用勇士之意么?”
众锦衣躬身道,“臣等愚昧,不明上意。”
“就是因为你们不忠!”
朱由检大喝道。
众锦衣急忙跪下。
周边勇士也随即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