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爷家这些年种菜卖菜,已然做成了农商结合的菜农,时常有机会跟县城的酒楼、食肆打交道,久而久之自然比普通农户多些心眼。
可顾二爷家世代只会种粮食,子孙们很少进城,没见过什么世面。
乍然被顾喜喜呵斥,几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都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
顾友福见状,心里暗骂这些猪队友废物,只得自己开口:
“喜喜侄女别误会,咱们今日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来接我二叔的。”
“听说他跟你闹了些矛盾,自己跑到你这来讨说法,家里人没能拦得住。”
“看在老人家上了年纪的份上,你还是别为难他了,把人交出来吧。”
顾喜喜心道,好一个笑面虎。
看似和气地说只是来接顾二爷的。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顾喜喜欺负老人家在先,扣下并为难老人家在后。
秦大嫂对顾喜喜小声道,“他这话是说给大伙儿听呢,就想让你在村里没法做人。”
顾喜喜自然知道顾友福存心不良。
自打顾友庆因为投毒被判流放,顾大爷一家再没找过顾喜喜的麻烦。
可他们心里真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眼前便有了答案。
顾二爷今日此举,是受顾大爷一家挑唆也好,是与顾大爷合谋也罢。
终究是他们两家合起伙来存了坏心。
顾喜喜望着顾友福,有意拔高了声音,“你们只说闹矛盾,怎么不说清楚因何而起,是没脸说吗?”
“老陈,你跟大家说说,最近咱们丢了什么东西,又被偷了多少次。”
陈大富提气,声如洪钟道,“每逢我们施肥浇地,顾二爷就鬼鬼祟祟来偷我们浇地的木桶。”
“我去顾二爷家麦地把桶拿回来,除了我身边这些人,还有村里许多人看见。共计一十五次,时间从一个半月前开始。”
顾喜喜看向顾二爷那几个儿子,“你们并未分家,向来都是一起耕种。”
“二爷爷到我家偷东西,几位叔伯不会全然不知吧?”
村民们议论纷纷。
大家都眼馋顾喜喜种粮食的秘方。
可像顾二爷这样直接去偷的还是头一个。
秦大嫂高声嘲笑,“撺掇着老头子出去偷东西,他们坐享其成,可没担心过亲爹被抓了怎么样。此刻跑过来找茬想讹人,倒是装的一个比一个孝顺!”
围观众人哄笑。
顾二爷家的人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僵持中,顾二爷突然从麦草从中扑出来。
他倒在路上,浑身泥土,颤巍巍哭道,“要出人命了!我不过是找顾喜喜要个说法,她、她居然仗势行凶,叫她的这些雇工打我!”
顾友福眼睛一亮,指着顾喜喜义愤填膺道,“欺人太甚!”
“不管二叔做错了什么,他毕竟是你的长辈,身为孙辈居然对爷爷动手!”
“还下的如此狠手!像顾喜喜这样张狂的人,还配做咱们顾家的子孙吗!”
顾友福身后那些亲戚们纷纷应和。
“顾家没有这样的人!她怕是连祖宗都忘了!”
“她不就仗着会种地,有点家底儿吗,咱们今日就得给她点教训!”
……
顾二爷的儿子儿媳趁乱就要上前将顾二爷扶走。
顾喜喜却断喝一声,“不许动!事情没说清楚之前,他爱躺地上就继续躺着!”
对面又是一片骂声,“最毒妇人心,地上潮湿,你想害死老爷子吗!”
陈大富等人倏然举起锄头,双目炯炯,直指对面,呈护持之势。=
顾喜喜冷声道,
“我就是恶毒,你们当如何?”
亲戚们激愤,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就地捡起石块往顾喜喜扔去。
顾喜喜瞳孔紧缩,看着石头朝自己面门飞来,已然躲闪不及。
陈大富也没料到有人扔石块,大惊失色扑过去要去挡,可惜还是差了一截。
不过眨眼的功夫,顾喜喜内心做好疼痛流血的准备。
这时不知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将那石块撞飞出去。
同时顾家那堆亲戚中,有好几个人痛呼出声。
“谁!谁打我们?”
“我。”
众目睽睽,慕南钊走向顾家众人,他神情冷峻,眸光凌厉。
顾友福还在质问,“看在你当过教书先生的份上,我们只找顾喜喜讨说法,不会为难你,你快让开。”
然而慕南钊非但没让开,反而继续往前走。
何景兰、安庆和、石头、张婶用力扒开人群,跑向顾喜喜。
四张脸围着顾喜喜,都写满了紧张和关切,争相道:
张婶:“喜喜,他们没伤着你吧?”
何景兰:“喜喜,他们人多欺负人少,要打架你怎么不叫上我们?还好村长来家里说,我们才知道出事了!”
安庆和:“他们欺负喜喜,就是欺负我!要比人多,跟我两天时间,咱们绝不会输给他们!”
石头:“喜喜姐你放心,这帮人的脸我都记住了,哼!”
顾喜喜看着他们,方才被扔石头的惊惧一下子就平复了。
心底甚至漾起淡淡的暖意。
“我没事,该有事的是他们。”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投向对面。
慕南钊旁若无人地走着,直走到一众顾家亲戚中间。
顾友福生气道,“你这书生!走到我们这儿,想干什么?”
下一刻,慕南钊便用行动给了他回答。
只听一声惨叫,向顾喜喜扔石头的后生捂着右肩倒在地上。
他翻滚着,口中一声声惨叫,吓的其他人都白了脸色,看慕南钊的表情像是见鬼。
顾友福牙齿打战,急忙后退,“你你你!大胆!”
“你这是故意伤人,你就不怕我去衙门告……”
“怕什么?!”顾喜喜接过话头,扬声道,“不过是暂时卸了条膀子而已。”
“稍后给他接上,还是好人一个。”
她示意陈大富等人看好顾二爷,不许被人碰。
而后边走上前,边说,
“除了顾二爷自己的一面之词,还有谁看见我打他了,站出来。”
“等会儿咱们去县衙报官,衙门自会请郎中给顾二爷验伤。”
“若果真验出顾二爷身上有被人打出的新伤,你们好做个人证,让衙门判我个故意伤人之罪。”
“可若是没能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