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诧异的瞪了瞪眼睛,没听错吧?
他说……睡地上?
裴玄清默了片刻,未听到她的回应,有些急了,这都翻窗进来了,总不能再被赶出去吧?
他想去拉她的手,刚抬起,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忙缩了回来,轻声试探道:“婉儿,地上……也不行吗?”
诧异过后,林婉宁很快回了神,嘴比脑子更快的应了声:“好。”
她压根不信他会愿意睡地上,应声也是抱着看他接下来如何收场的想法应的。
他可是皇帝啊,那龙榻柔软舒适,自他夜夜入长宁宫起,长宁宫的被褥都与乾坤宫换成了一样的料子。
这样尊贵又不愿委屈自己的人,他会愿意只为了留在长宁宫而睡地上?
她答应了。
裴玄清瞬时欣喜,答应了就好,只要能留在房中,他就还有机会回到床榻上,总比面都见不上,话也说不了几句好啊。
但想到要打地铺,高傲的帝王还是有些别扭:“婉儿,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别让下人看见?”
林婉宁不禁偷笑,就知道他要面子,怎么可能接受打地铺嘛,说不定一会儿就要死缠烂打上床榻睡了。
她一本正经道:“不让下人看见的话,你就得自己铺床了,会吗?”
裴玄清抬了抬眸,月光顺着窗纸正好照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那双眼中,满是坚定爱意,毫无退缩之意。
他点点头:“会。”
林婉宁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撑着床榻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哦?原来我们阿清会自己铺床叠被子呢,可真能干。”
她调侃他。
裴玄清眉头微皱,但此刻距离拉近,他清楚的看到她面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但他不觉讨厌,只觉可爱极了。
粉嫩的唇瓣微张,嘴角微微翘着,佳人素面朝天,周身的山茶花香随着她的动作飘入鼻尖。
怎么办?想亲她。
裴玄清轮廓分明的面容低下,薄唇紧抿,静静的看着她。
月光朦胧,视线模糊,为两人间静谧的氛围平添了几分极限拉扯的暧昧。
此刻二人一点也没有闹过矛盾的样子,反而似比平日更甜腻了些许。
裴玄清忙的错开了目光,再看下去真忍不住了,万一惹她更生气,连地上也不让他睡了。
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那……我去点灯。”
林婉宁嗯了一声,完全没有要留他的意思。
裴玄清又默了片刻,才下了榻点灯。
寝殿内恢复了亮光,二人这才能看清对方。
床榻上的小女子黑亮的秀发披散在肩头,未着钗环,未施粉黛,浅粉色的寝衣松松的遮挡着身躯。
裴玄清忽觉方才想亲她的感觉更强烈,浑身都燥热起来,忙的转头错开了视线。
林婉宁也细细看了看他,多日未见,他眼下有些乌青,瞧着是有些憔悴的样子。
想来这两日推行新政顺利起来,应是事忙又多,他便未曾休息好吧。
天凉了,陛下龙体金贵,自然是不肯直接睡地上的。
林婉宁坐在床榻边,静静看着他挪了两个红木大箱子拼在一起,又在柜子里找出褥子铺上。
铺的倒是整整齐齐,像模像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铺过呢。
瞧着应是忙完了,她正想说拿了被子便熄灯吧,便见他又走到柜子旁,拿了一床褥子。
一层一层,直铺了三层之后,林婉宁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喊住他:“那个……够厚了吧?”
她很想说,也别太矫情了,箱子应该没那么硌人。
主要是,她的床榻也就两层褥子。
真不至于。
裴玄清倒是也很听话,不再铺褥子,拿了一床被子放在一旁后,在自己的箱子床榻边落座,与林婉宁面对面。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握紧拳头,又抬头看着她:“婉儿,困吗?”
林婉宁看了看他的床,又看看自己的。
这……
中间就隔一个脚踏的距离,再挪一挪,俨然就是一张超大床榻了。
这叫睡地上也行?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裴玄清怕她有所不满,又将他赶出去,忙继续说话,意图错开话题。
“若是不困,我们说说话好不好?几日未见,我很想你。”
林婉宁这些日子刻意躲着他,日日往返于朝云殿,青云殿,雨薇阁,其实挺累的。
本来已经困了,但他一来,瞬间便清醒了。
她也想与他说说话,想知道他这些日子做了什么,累不累,有没有好好用膳。
她也想告诉他,她很想他。
可她不能说啊,她现在是还在生气的状态呢,应该矜持些。
总不能让他以为,他一来,她就欣喜若狂,立马不生气了吧?
那也太没出息了。
她撇撇嘴,转身背对着他躺下,将锦被拉了拉盖好自己:“有什么可说的?”
裴玄清也躺到自己亲自铺的床上,他睡在小床的边沿,侧着身子看着她的背影,伸出手就能搭上她的床榻边沿。
他轻声道:“这两日睡得好吗?有没有多备些汤婆子暖着?”
“我睡的不好,乾坤宫的床榻不舒服,又冷又硬。”
他声线中带着丝丝委屈,林婉宁偷偷翘起唇角。
这谎撒的,这委屈的小语气,乾坤宫的床榻总不可能还没这箱子拼的床舒服吧?
没有回应,裴玄清也不在意,将未与她见面这几日的事,通通事无巨细的说给她听。
说到新政之后,免不了提起勤政殿定罪董氏一事。
“话说,婉儿那日反应真快,演戏的时机也正合适。”
“我也未曾与你说过那日要做什么,你还能配合的这么好,我们很有默契,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吗?”
“你那日演的还挺好,哭的那样真实,我瞧着心都碎了,恨不得……”
原本昏昏欲睡的林婉宁一瞬便清醒了,迅速转身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