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回到营帐内时,裴玄清刚到圆桌前落座,正拿起筷子准备用膳。
门口处传来动静,他抬眸望去,便瞧见她抱着一只小猫进来,立马放下筷子,起身迎了两步。
“喵。”
许是殿内烛火明亮,小猫发出了轻快的叫声。
下一瞬,便被男子接了过去。
不知是身子突然凌空的失重感,还是男子的气息太过冷厉骇人,不如小女子的怀抱温暖柔软,小猫不满的躁动了起来。
男子大掌轻拍到它的头上,呵斥道:“别乱动。”
小猫识相的闭上嘴,瞬间安静,但那双小眼睛却求助似的盯着对面的小女子。
林婉宁受不了这小东西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撇撇嘴,温柔抱怨着:“你这么凶做什么?它都受伤了。”
裴玄清薄唇紧抿,最终温声解释:“我没有凶。”
此刻他的声线温柔到与那声呵斥完全不像出自一人。
小猫满意的将头埋进男子臂弯,又“喵”了一声,好似炫耀有人为它撑腰一般。
看着小女子轻蹙的眉头,裴玄清转头吩咐道:“富康,去宣张先来。”
“不用。”
林婉宁连忙拉住他的手臂阻止:“叫小安子带着它去找太医瞧瞧便是,你还没用膳呢。”
看个小野猫的一点小伤,还要帝王专属的御医过来,也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这若是传言出去,她这妖妃的名头得更盛了。
况且,不能因此耽误他用膳啊,都忙了一下午了。
富康公公很有眼色的上前将小猫接过,笑着躬身道:“奴才马上便叫小安子去办。”
慧心服侍着二人净了手,富康公公又将营帐内的宫人都遣退了出去。
裴玄清这才牵着小女子一同到圆桌前,落座后将小女子拥入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垂眸看她:“去哪玩了?”
林婉宁抬眼便对上了他那双满是宠溺的含笑眸子,不由心波微动。
她错开目光,抬手推了推他坚实的胸膛:“就随便走了走,到那边林子里瞧着天色晚了本打算回来,正巧看见了那只受伤的小猫。”
“你快些放开我用膳吧,都这么晚了。”
裴玄清嗯了一声,听话的松开她,看着她乖巧的坐到一旁,才拿起筷子道:“你也再吃些。”
“我才不要。”
林婉宁拒绝着,捧住自己的小脸给他看:“你没发觉我最近胖了吗?”
裴玄清刚夹起的菜因着颤动掉了下去,他笑得宠溺又温柔:“哪里胖了?再说了,胖点也挺好的,抱着舒服。”
林婉宁撇撇嘴瞪他一眼,话本子里说了,男人爱你时对你说胖点我也不嫌弃你,但不爱你时,这胖一点就成了过错。
她才不要被他的情话骗到,虽然听起来总是能让人愉悦几分。
男子被她这副真性情的样子可爱到,全程挂着笑意用过晚膳后,又拉着她出了营帐,美其名曰带她赏月,顺便溜达溜达消食。
“明日还有一些朝务需要先处理,你可以多睡会儿,待处理妥善那些事,我便马上回来带你去跑马场学骑马,好不好?”
林婉宁侧眸看他略带歉疚的眼神,莞尔一笑安慰他:“前朝事乃天下事,自然更要紧。”
“我瞧着学个骑马应该也不是多难的事,旁人教我也可以的。”
裴玄清将大掌中的小手握紧一些:“你若觉无聊,不如叫紫云先教你,我忙完便直接去跑马场寻你可好?”
提起紫云,林婉宁总觉得是他放在她身边的眼睛似的,好像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转眼之间便汇报到他面前,让人极为不自在。
她抿了抿唇,道:“不用事事都为我安排的如此妥帖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哪就需你这样事无巨细的照顾呢?”
她将小手从男子大掌中抽离,环住他的手臂撒娇:“我见过顾姐姐英姿飒爽的模样,想来她的骑术也不会差的,我想与她学好不好嘛?”
她不愿用紫云了,她觉得他在监视她。
裴玄清自然一早便看明白了这一点,不用紫云也无妨,他的眼睛从来也不止紫云一个。
他也没再多言,转头吩咐富康公公去知会顾如梅一声。
林婉宁抿了抿唇,偷偷打量他面色并无不愉,可不知为何,自己先心虚了起来。
即便她不想用他安排的人,他也还是会吩咐人事事为她安排妥当,且并未曾生气。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较真了?
他对她的不信任与无理取闹都能如此宽容,而只是放个人在她身边护着她的安危而已,可她却如此介意。
她有些内疚,想说要不还是叫紫云教她骑马吧,可几经犹豫,还是未曾说出口。
说到底,她心底是不愿被人如此对待的,那样的感情,不公平。
……
翌日
裴玄清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静静听着无痕的汇报,面色逐渐沉冷似寒冰。
那人又行动了,抓住一切机会,凑到婉儿面前。
同为男人,他岂会不知那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当初,也是用的这样的手段,一步一步得到了婉儿的心,才有了现下二人心意相通的美好日子。
如今,那人也在用这样的手段,利用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向她示好,让她卸下心防,再逐渐交付真心。
只不过他胜在,有皇帝这个身份在,无论将她纳入后宫,还是时时召见与亲近,她都无法拒绝。
这样,他便多了许多与她相处的机会。
而那人,如今是王爷,婉儿是宠妃。
身份规矩束缚下,他想要做什么都不太方便,所以他想要得到婉儿的心,需要的时间会更久。
裴玄清冷笑一声,的确是,让他活的太久了。
当初,他们母子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夺得这个位置前,他想着,别让他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否则第一件事就要将他们母子二人赐死,以慰母妃在天之灵。
可真正登基之后,他才明白身为帝王的诸多无奈。
他似乎才能理解父皇从前所做的诸多他当时认为无法理解的事情。